100、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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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轻声说：“太子爷。”</p>

看她眼中百转千回，终于，隐约露出熟悉的目光，李烬饶有兴致，他抬起她的脸，亲吻在她淌血的耳垂，呼吸逐渐发烫前，他起身，嘴角噙着一抹血红：</p>

“下次，别一个人出来玩。”</p>

“不然，不小心跑到荒郊野岭，叫我好找。”</p>

司以云应：“是，太子爷。”</p>

李烬倒是说到做到。</p>

他撩开车帘，叫来暗卫带喜鹊先回东宫，让太医治疗，他则和司以云坐马车，折回去。</p>

路上，李烬停在刚开张的成衣铺，让下人去买衣服。</p>

下人不敢擅自做主，拿来四五套衣服，李烬从窗口看着那些衣服，没有不耐，竟真的认真选起来。</p>

亲眼看司以云换上完好的衣服，而且，是他挑的衣服，李烬眼中含笑。</p>

这种重新掌握她的感觉，李烬舌尖刮过自己的牙齿，勉强找到一个词，能形容他此刻——</p>

快活。</p>

他看她细心地为他处理手上的伤口，眉眼盈上笑意。</p>

是啊，她就该这么爱他。</p>

他对她这么好，她也合该，与他在一起一辈子，眼里只有他，也只能有他。</p>

***</p>

喜鹊伤得很重，太医说，再偏一点，直取心脏，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好在还有救，需要用好药吊着。</p>

至于什么时候能好全？</p>

太医摇摇头。</p>

这些，是司以云打听的，从回东宫后，她再没见到喜鹊和黄鹂，只能塞钱给宫女，托她们打探一二。</p>

听到这，她心里有愧又难过。</p>

而且，牵绊在身，她确实不能再出逃。</p>

东宫就像一个倒扣的碗，她是一只蝼蚁，李烬手腕翻转间，就能死死扣住她。</p>

自那天过去已有时日，她替李烬解开缠绕的绷带，轻舒一口气：“太子爷，伤口好了，还好没留疤。”</p>

多好看的手，她想，和李缙的手一样，适合握着一支白笛，淡然出尘。</p>

她一抬头，李烬半阖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压着他的上眼睑，突然手指抬高，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她耳后。</p>

他低声笑：“这么担心你的丫鬟们吗。”</p>

显然他了解司以云打探的动作。</p>

司以云抿着发白的嘴唇，看来那些宫女透露的，只是李烬想让她知道的而已。</p>

她主动靠在他身上，说：“太子爷，说妾身不担心，是假的。”</p>

见她坦白，李烬从鼻腔里轻“嗯”一声。</p>

她没提喜鹊，只说：“妾身……想看看黄鹂。”</p>

李烬微微眯起眼睛。</p>

司以云有些紧张，他却松口：“可以。”</p>

司以云心里一喜，李烬的手掌按在她后脑勺上，细吻落在她唇畔，司以云闭上眼，如以前那样，顺从地由他挑起欲意。</p>

床笫之间，两人身体已成习惯，不需要磨合。</p>

李烬喉结微动，不一会儿，他拨开她乌黑的头发，便发现，司以云的凤眸紧闭——从意起，到欲盛，不管他如何倒腾，不曾睁开。</p>

什么时候她在承.欢时，总闭着眼？</p>

这个念头在李烬脑海里没多停留，他吻在她眼上，命令地说：“睁眼。”</p>

司以云的睫毛几经颤抖，扑闪之中，漂亮的凤眸睁开，眼珠子倒映出李烬的模样。</p>

她的目光触及他的耳垂，眸底轻微颠簸，诚如白纸揉碎成团，又被展开，即使仍是白纸，褶皱却不可消弭。</p>

她禁不住，又想闭上眼睛。</p>

李烬感觉到她的僵硬，掩住不虞，声音喑哑：“不准闭上。”</p>

司以云发出轻微的呜鸣：“太子爷……”</p>

她主动献上双唇，手肘压在李烬宽大的肩膀上，稍一用力，李烬便也十分配合，趁李烬低头不注意，她又一次闭上眼睛。</p>

好像这样，就能欺骗自己对面的人，耳朵上并没有多余的瘢痕。</p>

司以云自嘲地想，她到底要会自欺。</p>

事毕，李烬拥着她，司以云方要睡去时，他的声音在暖帐中有点模糊：“以前，你不闭眼。”</p>

司以云嗅着那股冷香，她没有动，只说：“太子爷，这只是小事。”</p>

他低头与她平视，锐利的目光几乎要戳破伪装，用手指点点她红肿的唇，他眉头微皱，少见地露出烦躁，说：</p>

“下不为例。”</p>

司以云心不在焉地应好。</p>

她知道，她是瞒不过李烬，可是不闭眼，她根本无法配合。</p>

想让一切如最开始那般，谈何容易？</p>

第二日，黄鹂回来了。</p>

司以云猜不透李烬的意思，知道有眼线，不敢与黄鹂说半句喜鹊的事，如寻常主仆那样，黄鹂亦没有半分僭越。</p>

如此过了几日，司以云发现她身边的宫女换了几个。</p>

她一边揉面粉，心想这总不能不问，便说：“秀兰她们，去哪里了？”</p>

安静了一下，黄鹂小声说：“她们被送回宫女局。”</p>

司以云下意识问：“为什么？”</p>

黄鹂说：“主子，她们非议您长得像右相千金，被太子爷知道后遣回宫女局，”她给灶台点火，“而且，不久后，有的被贬到冷宫，有的被割掉舌头。”</p>

一时间，司以云心情复杂。</p>

那几个宫女很活泼，她心里有点沉重，割舌头的事，定和李烬脱不开干系，不过只是议论两句，缘何割舌头？</p>

倒像她害了人家。</p>

她沉沉地叹口气，又想到右相千金，王朝云。</p>

陡然间，她想到什么，心里猛地一跳，那些宫女没说错，王朝云与她确实相似，她沉思，一计浮上心头。</p>

直到黄鹂叫了两声“主子”，她才回过神。</p>

今天，她做了一味莲子糕，先前，李烬说他想吃，又补充一句：“最好是你做的。”</p>

既然他都这样说，司以云不好假装不懂，便亲手做了一道，如今莲子糕刚出炉，司以云托人拿去书房。</p>

她自己留了一份，拾掇好周身，换上一副好头面，她走出青云院。</p>

“去哪里？”书房里，李烬一手翻奏折，一手捻着糕点，不抬眼，只问底下禀报的宫人。</p>

宫人说：“瞧着，良娣是去向皇后娘娘请安。”</p>

李烬轻咬一口糕点，任莲子的清甜蔓延在唇舌间，眯起眼睛。</p>

司以云去找皇后，其实是逾矩的，她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妾室。</p>

但是她想，皇后当也是苦恼的。</p>

以前好几回，皇后把王朝云带到东宫，暗示过，让司以云主动帮李烬寻良人。</p>

那时候司以云对李烬，是有占有欲，怕占有欲成魔，怕自己活成可笑的替身，她宁可自请离去。</p>

现在，她却迫切希望，王朝云能到东宫。</p>

她隐隐窥见破局的端倪。</p>

皇后的寝宫里，等了大约一刻，她才得到宫女的通报，随着宫女的步伐，她见到那位皇后，皇后年近四十，因养尊处优，生得雅致，有种贵气。</p>

她福身：“臣妾参见皇后娘娘。”</p>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回话：“起身吧。”</p>

此时，寝宫还有几个嫔妃，是司以云打搅她们，便叫人端上莲子糕，展现示好之意，皇后还记得自己几番提起为李烬纳妾，司以云油盐不进，因此，带着好笑的口吻：“司氏，你这是有什么难处，要求到本宫这？”</p>

“本宫可还记得，你颇受太子喜爱，与你说句话，都要小心翼翼。”</p>

司以云不在乎她的讥讽，只说：“回娘娘，以前是臣妾不懂事，太子爷到底是国之根本，当及时开枝散叶，不可拖延。”</p>

皇后面露惊讶，有些不信，态度却缓和：“难为你终于想通，东宫早晚会有主母，你不可善妒。”</p>

司以云：“妾身明白。”</p>

再怎么样，皇后送来的人，李烬要维持住表面端方，定不会为难姑娘家，何况，她猜测，李烬对她的执念，只是皮囊，换别的姑娘，未尝不可。</p>

她藏下激动，与皇后几人说了好一会话，尽显自己的“大度”。</p>

没半日，在皇后的授意下，东宫来了一位姑娘，正是王朝云。</p>

与上次相见，王朝云憔悴了一些，她的话语里，充满对司以云的感谢，她作为废帝的妃子，右相嫡女，身份尴尬，因与太子有过姻亲，且姑母是皇后，所以能来的只有东宫，只是苦无没有机会。</p>

司以云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不忍，转念一想，王朝云心甘情愿就足够了。</p>

她在她身上观察与自己的相似点，除了眼睛，其余的有四五分相似，心里的那种不安，渐渐消失。</p>

可惜，一连过了四五天，王朝云别说服侍李烬，就是连他的袖子都不曾碰过。</p>

李烬也没有说什么。</p>

几人像相安无事一样，司以云却知道，李烬总该发难的。</p>

这日深夜，司以云为李烬斟一杯茶，她心事重重，却没有显现在脸上，李烬只喝半杯，他润润唇，便将她往床上带。</p>

情至时，李烬眼眸漆黑，咬她嘴唇，含糊地说：“把王朝云弄到东宫，你倒是半点不吃味。”</p>

司以云闭着眼，轻喘着。</p>

这招没用，她有些遗憾。</p>

却听李烬又问：“因为我不是李缙，所以，怎么样都好是吗？”</p>

司以云微微睁开眼，她摇头，即使被李烬猜到，却否认：“不是。”</p>

李烬心情似乎不太好。</p>

他突然站起来，将不久前宫人送进来的衣服，丢到床上：“穿上。”</p>

司以云拿起那衣服，仔细穿上，再看衣服的纹饰花样，有点眼熟，可都偏素白，与她平日爱穿的颜色不大一样。</p>

李烬盯着她，他弯下腰，突然说：“是挺像。”</p>

司以云皱眉，难掩困惑。</p>

他将她双手按到头顶，迫她露出所有弱点，手掌顺着新衣服的衣领游进，见她像离水的鱼猛地一颤，他轻吸一口气，声音中倒是带着笑意：</p>

“你提醒我一个办法。”</p>

司以云从混蒙中扯出一缕神智，李烬低语：“把我当李缙，不是不行，因为，你可以当王家女。”</p>

她惊讶地看着他，难怪觉得这件衣服奇怪又眼熟，这是王朝云的衣服！</p>

司以云问：“太子爷这是做什么？”</p>

李烬含着她耳垂，道：“你看，我做李缙，你做王家女。”</p>

“一位温润君子，一位温婉才女，结过娃娃亲，这般才子佳人，”李缙哑声，盯着司以云的眼睛：</p>

“天作之合。”</p>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不由感慨，李烬这脑瓜子也是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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