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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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小路曾是个厉鬼, 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只是她被人杀死在那所学校的一间偏僻厕所里。手和脚折断，鲜血喷的那个厕所白色的墙面和瓷砖地面都变成了红色。普通人看不见, 但在她眼里, 那个地方一直就是她死时的场景。</p>

但凡成为厉鬼, 心里都有深深的怨念和恶意，当她莫名其妙披着一个孩子的皮囊重生人世, 那种作为厉鬼时深深的怨愤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玻璃, 感受不太真切了。可是同时, 那份记忆又让她游离于这个人世, 所以她对于别人的淡漠回以同样的淡漠，对别人的恶意回以同样的恶意。</p>

只有关怀爱护, 让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成为厉鬼之前，是不是也有人像这样爱护她关心她？辛小路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如果有, 她不会感觉这么陌生。</p>

辛晏来。</p>

他给了她很珍贵的东西, 所以对他，辛小路也回以自己唯一的那一点‘人性’。</p>

在高考前半月, 辛晏来满了十八岁。他的十八岁辛家也大肆操办了, 在市内最大的一家酒店里, 请了不少客人。中午是辛总用来和生意场上朋友们套交情的, 晚上辛晏来找了个地方邀请朋友和同学们一起热闹。</p>

中午那个成人酒会辛小路没去，晚上那个朋友聚会，辛晏来领着她去了。只是让她坐在身边吃了一顿好吃的，然后把她送回家, 没让她继续参加之后的KTV续场。</p>

和辛晏来熟点的朋友都知道辛晏来宝贝这个妹妹，吵嚷着让她一起去KTV继续玩，“妹妹去吧，唱唱歌玩玩游戏而已，人多热闹嘛！”</p>

辛晏来把人全都堵了回去，严厉地瞪了两个嗓门最大的，“小路还没成年，你们待会儿肯定要喝酒，闹起来没完没了，让小路去看你们撒酒疯吗。”</p>

两人缩着脑袋故意做出受不了的样子，“不得了不得了，会长成年后更可怕了，大家长升级版，吓死人了，这么严厉，妹妹肯定也受不了！”</p>

辛晏来一噎，心里有点讪讪，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大概确实有些……“小路，你想去唱歌吗？”他还是询问了一下辛小路的意见。</p>

女鬼不爱KTV，不爱任何热闹有人气的地方，所以她选择了回家。</p>

只是辛小路回家之后很长时间没能睡着。她睡不着就穿着睡衣在院子里晃荡，特别是辛袁窗户那里能看到的花园，辛小路最爱往那边晃荡，不知道多少次大半夜差点把辛袁给吓尿。</p>

辛小路深夜花园游荡，忽然看到院子外面矗立着一个黑影，黑影一动不动，在铁艺栏杆和一丛树影后，黑黢黢的看不清样子，但辛小路觉得对方似乎在看着自己。</p>

站在院子里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辛小路打开铁门走了出去，“哥哥，有什么事？”</p>

对，这个半夜站在院子外面的是辛晏来。按理说过完了生日的辛晏来这个时间应该唱完歌，回家休息去了，但他却一声不吭出现在了这里。</p>

时间退回到一个小时前，他们一群同学唱歌结束，各回各家，作为今天的主人公，辛晏来被逼着喝了不少酒，可他喝醉了看上去就和没喝醉一样，说话做事都正常，愣是没人发现他喝醉了，他甚至还有条理的让司机去送几个醉得厉害的朋友回去，然后独自一个人从容的，在朋友们放心的目光下离开，来到了叔叔家院子外面站了这么久。</p>

刚刚成年不过一天的醉酒少年人，直直站着，手里还薅着一把郁金香——带着根和泥土的郁金香。那把花儿奄头耷脑，可怜巴巴，好像是被人暴力从路边花坛扯出来的无辜受害者。</p>

看着牛奶哥哥这个浑身酒气行迹诡异的样子，辛小路也摸不准他是不是喝醉了。</p>

“小路。”辛晏来神情严肃，不像是喝醉了，只是用比往常更加慎重的语气说：“不能早恋。”</p>

辛小路：“哦？”大半夜喝醉了过来教导妹妹？</p>

她应了句，指指他手上捏得紧紧，快要被捏断的郁金香，“你拔小区花坛的花了？”</p>

辛晏来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花，好像才想起来，将花举到她面前，“这是送你的。”</p>

辛小路还没把花接过来，忽然又听到辛晏来说：“我可以先排队吗？”</p>

辛小路：“？”</p>

“十八岁就成年了，不算早恋，还有两年多，我想先排队，第一个！”辛晏来还是那副完全清醒的模样，要不是他一个劲把郁金香往辛小路鼻孔里怼，辛小路都没能肯定他是真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