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完了，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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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马腾招待陆俊等人，每日宴请不断，如是过了三五日，落后一步的王粲终于抵达了金城郡。</p>

而在四人组再度聚齐之后，他们便趁着马超带着他们外出游玩之际商议起来。</p>

马超说道：“根据近日来我对父亲的试探，想要让他主动离开金城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便是想要说服他，也非一日之功。如今看来只能用一些强硬手段了。”</p>

对此，原本已经了解马超的心中决意的孙策和王粲还没有特别的反应，但陆俊却仍旧有些迟疑。</p>

他终究是个好人，有点不忍心见到这父子俩兵戎相见的一幕。可另一方面他自己的能力有限，除了马超目前的选择，他也想不到其他多快好省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西域路途遥远，这边迟了一日，焉知西域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p>

两难之际，他还是提醒道：“孟起，你可要想好了，这一步踏出便再回不了头了，即便你是秉持家国大义而行，但一旦此事流传出去，必然有人会因此而攻讦于你。”</p>

马超听了大义凛然的说道：“为国家大事，吾岂会顾及虚名？”</p>

王粲也道：“这路上，我也想了些应对方案，事情未必走得到最差的那一幕。”</p>

之后马超便详细的说明起来——对于他们来时带来的那将近三十名甲士，马腾虽善待他们，酒肉不断，但实际上对他们却颇有防范……</p>

“但我父亲绝不会想到我和伯符两人联手，便足以控制住他！”马超最后说道。</p>

所以他们的目标就很明显了，降低马腾的戒心，创造独处的机会，除了他们之外的外人越少越好。</p>

很快，这样的机会就来了。</p>

马腾再一次宴请，目标只有马超的朋友们，还有作为族人的马宇。</p>

这一下，便省去了马超自己筹谋的精力，当然，这也与马超一直在马腾面前宣扬他与陆俊几人的友谊有关，毕竟马腾也希望新任的金城郡长史莫要耽误他享乐。</p>

宴席之上，的确没有金城郡的属官，与家宴无异。</p>

席间，马超与孙策对视一眼，而后马超起身说道：“这几日酒宴，见惯了歌舞，亦是无趣，不如由我舞剑助兴？”</p>

马腾听了，击掌笑道：“我儿有此雅兴，自是甚好！”</p>

当即命人去取剑来。</p>

待拿到剑后，马超看到周边侍奉的仆人婢女，还有乐师舞女等，举着剑说道：“我舞剑，却不是寻常人能看的，这些闲杂人等，全都退下！”</p>

旋即，屋中的仆人婢女全都看向了马腾。</p>

马腾见房中只有一把剑，还在他儿子手中，也不疑有他，当即挥手让众人下去。</p>

随后，马超也舞起剑来。</p>

马腾也是识货之人，见到儿子的剑舞飒飒生风，心中自是得意无比，忍不住便大笑着连连称赞。</p>

笑着笑着，马腾发现马超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此时仍未觉得有什么不对，顾不得饮酒，正要看看马超是否要当着他的面施展什么绝技，不想马超手中的剑竟直接冲他而来。</p>

马腾本能的以为是意外，他偏过头，却发现马超的剑也跟着稍稍偏转了方向——马腾心中一惊——“完了，这是冲着我来的。”</p>

剑尖最终停在了马腾面前。</p>

马超的手很稳，马腾能看到剑尖在微微颤动，而剑身却一直平稳。</p>

放到平日，马腾会赞扬儿子的武艺，但放到现在……</p>

马腾还没说话，马超先开口了：“请父亲入京。”</p>

马腾瞬间理解了马超的目的，怒道：“你可知道你这是不孝？在雒阳读了这么久的书，读进狗肚子里了吗？”</p>

面对愤怒的马腾，马超的手依旧很稳，他回复道：“这世间之孝，有愚孝，有真孝。今父亲贪恋权位，不肯离去。将来要受父亲牵连的，何止我一家老小？连带着金城郡的羌汉百姓，都要受父亲所害。我今日来劝解父亲，才是真正的孝！”</p>

“正如父亲所说，这金城郡数十万的百姓全在父亲肩上扛着，父亲如何就不愿为了数十万百姓入雒阳呢！”</p>

陆俊听到马超这一番话，本能地看向了王粲，后者正暗自点头。</p>

这番有理有据还不要脸的话，自然是王粲为马超想出来的，先占据道德制高点嘛！</p>

马腾听了马超的话，登时更怒了，质问道：“你单知道你的家国大义，你可能想过你的父母兄弟姊妹？有本事你就在今日杀了我，我看你可有这个胆量！”</p>

面对儿子的背刺，养尊处优好些年的马腾在愤怒的支撑下，似乎又找回了昔日造反时的骁勇。</p>

说完，马腾原以为马超会继续和他硬顶，却不想马超竟然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将之插进桌案之上。</p>

马超弃剑后背手而立，说道：“此次我早已考虑清楚，今日之事已经不能善了，我拔剑之时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这些好友也都是与我同生共死之人。父亲今日若是想继续留在金城郡，既尽可以将我等杀了，只是不出三日，陇右、武威乃至于护羌校尉部的兵马都会来此平叛，届时父亲想要的好日子定将成为过眼云烟。倒是父亲，考虑清楚了吗？”</p>

马腾听了，猛地拔出了被马超插进桌案上的剑，指着马超——“你……你……”却是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p>

马超见了，继续强调道：“父亲，事已至此，已经没了转换的余地，父亲须得快些做出选择。”</p>

眼见着陷入了僵局，一直沉默的马宇见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忽然起身了，口中满是悲愤的说道：“何以至此啊！何以至此？怎么就闹到这般田地了？”</p>

他先是对着马超责备道：“这是你的父亲，即便父亲有错，你也该好生规劝，如何能刀剑相向？快向你父亲致歉！”</p>

马超闻言也是是干脆，伏在地上朝马腾稽首行了个最重的礼，只不过在地上停顿了一会后，马超不等马腾叫起便已经直起身来了。</p>

马宇见了，叹息两声之后，望着一肚子火气的马腾劝说道：“兄长啊，孟起可谓是族中年轻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人了，将来封侯拜相亦是可期。要我说句公道话，你在这金城郡倒是过得舒适，可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这可是咱们家最好的孩子啊！”</p>

骂完马腾之后，马宇又骂了马超：“你能进入雒阳得到这么好的待遇，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你的父亲吗？”</p>

马超听了，不服气地反驳道：“如今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但父亲非但自己贪图权柄享乐，还要牵扯国家的兵力，有如此肤浅的父亲，我绝无颜为国效力了！”</p>

马宇听了，当即气急，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马超面前，想要伸手去打，又把手放了回去，左顾右盼间看到马腾的桌案上有一串葡萄，当即回身伸手拿过后便将葡萄劈头盖脸的朝着马超打了过去，口中不忘责备道：“孟起，难道你的前途是用来威胁自家人的手段吗？”</p>

马超对此不躲不避，任由葡萄砸在他的头上脸上、裂开的葡萄汁水撒在身上，虽不痛，但狼狈确是一点都不少的。</p>

“好了，”见到这一幕闹剧，马腾怒吼道，“别闹了，我入雒阳便是。”</p>

这一会儿功夫已经足够马腾把一切事情都想明白了。</p>

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他的儿子马超都不愿意配合他，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一旦他有不忠之念，他的麾下愿意跟着他再度造反的人能有几何？</p>

不如趁此机会前往雒阳，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