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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柱自从发觉房梁上有东西,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一见那黄鼠狼又要作怪,哪里容他得逞?当下拽出怀中的布鞋,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嗖的一声向黄皮子扔去。半夜三更,灯光暗淡,黄鼠狼身量又小,本不容易击中,可有一节,自从上回大破山东帮,牛二柱知道自己那两下子白给,又搭着和马五交情不错,也学了两手用暗器的绝技,情急之下,全都施展出来,这一下是又快又狠,只听啪的一声,打的那黄鼠狼惨叫一声,登时就从房梁上跌落下来,在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与此同时,还从上面掉下来两件东西,一个小而重,落在地上当啷啷直响,一个大而轻,像纸片一样飘飘摇摇,牛二柱一击得手,可管不了这些,从炕上一跃而起,直扑黄皮子。
那黄皮子被打得不轻,又从房梁上摔下来,登时跌得晕头转向,头破血流,在地上没头没脑的乱转。二柱一个饿虎扑食,抓住它的脖子一把拎了起来,嘴里冷笑道:“孙子,你倒是闹哇,跟爷我玩儿这种烟儿炮鬼吹灯还嫩了点儿,这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
那黄鼠狼被牛二柱擒住,知道在劫难逃,也不挣扎,只是嘴里一个劲儿的吱吱乱叫,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大少,眼眶中秋波流转,竟然含了一汪泪水,显得楚楚可怜,叫人看了徒生恻隐之心。牛二柱自由孤苦,和奶奶相依为命,虽然日后入了青帮,做了混混,本质却是不坏,最爱惜老怜贫,而且心肠又软,见他这幅模样,那里还狠得下心来,当时就有不忍之意,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
大少这一松劲儿,黄皮子可就得了便宜了,只见这东西忽然极为诡异的一笑,身子一扭,挣脱大少的掌控,回头就跑。大少心里这个气呀,暗骂自己糊涂,人能跟这东西讲仁义吗?这不是妇人之仁,等着倒霉吗?黄鼠狼报复心极强,你惹它一分,它能恨你一辈子,这要让它跑了,自己往后还想消停过日子吗?二柱想到此处,暗一咬牙,也顾不上别的了,把身子一蹲,往前一扑,牢牢揪住这东西尾巴,心说今天你就是他娘的会七十二变,老子也不撒手了。
黄鼠狼原本极为机警,不想被牛二柱一鞋底子打得七荤八素,此时还有点儿头晕脑胀,动转不灵,这才被他第二次捉住。这东西到底是个畜生,一旦被逼的狗急跳墙,狠劲儿就上来了,回头冲着二柱手背就是一口,大少猝不及防,被咬的一阵剧痛,差点儿就松了手,好在大少早有防备,勉强忍住疼痛,拼命将它的尾巴抓住,任凭它连踢带咬看,死活都没松手。
两下这一耽搁,牛二柱就腾出手来了,大少被这东西咬的心头火起,嘭的一把分出右手,将黄皮子脖子攥住,手上用力,就入了死扣了。也搭着二柱用力过猛,那黄皮子被掐的根儿喽一声,脖子一歪,口吐血沫,当时就一副垂死的样子,二柱心里一惊,莫非自己用力过大,把它弄死了?它死了倒也干净,可是而还没弄明白呢,大少心中疑惑,伸左手去探这东西的鼻息,刚把手分开,就觉得手里的黄皮子突然重了不知多少倍,就好像力逾千钧一样,压得整个手臂都抬不起来,虎口都几乎被被撑开,眼看就松了手。二柱大吃一惊,这才明白是这东西装死,要趁机逃脱,急忙低头一看,原本不过家猫大小的黄鼠狼竟然不知何时粗了好几圈儿,全身肿胀,就像充足了气一般。大少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把左手撤回,两只手死死掐住黄皮子的脖子,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勉强才算把它拿住。大少一阵忙乱,脸上热汗直流,刚要松一口气,手上突然有了变化,只见黄鼠狼把眼一睁,嘴里吐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黄皮子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急剧缩小,转眼居然只有擀面杖那般粗细,事出突然,牛二柱就是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只觉得虎口一松,那东西出溜一下从手里掉落下去,摔在地面上立刻恢复了原状。黄鼠狼挣脱了牛二柱的束缚,哪里还敢耽搁,把头一扭,转身就跑。
二柱心说坏了,它这一跑,自己后半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了,光跟它折腾就能把自己累吐了血。眼见大祸当前,大少不敢怠慢,站起来就追,一人一兽都玩儿了命的跑,二柱虽说脚底下有点儿功夫,到底比不上黄皮子灵便,刚追出房门,那东西左一拐右一拧,转眼跳入浓浓夜色之中,在也找不见踪影。
大少心里奇怪,就算黄皮子再有本事,自己前后脚儿追着,按理说就算追不上,也不能把它给追丢了,怎么一出门儿就不见了影子,莫非这东西还躲在附近?牛二柱心有不甘,房前屋后,屋里屋外足足找了俩钟头,就差把地面儿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眼见得东方发白,金鸡报晓,不一会儿就要天亮,大少折腾了半宿,早已筋疲力尽,也没了继续搜寻的性质,心说该死屌朝上,二爷也经历过风浪,难道还真怕了这小小的黄皮子不成,爱咋咋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多加注意也就是了。
牛二柱转身回屋,一看从房梁上掉下来的两件东西,一个是一枚康熙年间的铜钱,一个却是一封牛皮纸包裹的信封。铜钱是自己上房梁时故意留下的,这也是就天津的风俗,要说起盖房,那说法儿可就多了,古人最注重这个,就连什么时候儿动土都要找人严格掐算,有的地方还要在宅基上宰白绵羊一只,作为敬奉白马神。在地基设大门处放一扇磨盘(手磨子亦可,意在镇魔鬼或避邪。宅基地的选择更是讲究,有的地方根本不适合盖房,有的地方选对了,方位和时辰弄不好也不行,至于盖房的木料以松木为佳,而且还要用上至少一根椿木作为镇宅物,如此种种,花样繁多,数不胜数。大少虽然祖上豪富,毕竟已经破落了,也没那么多忌讳,只是在房梁上放了这么一枚铜钱,方才黄皮子畏首畏尾,不敢从梁上下来,大概就是这枚铜钱起了作用,最后逼得它使出放屁的招数,想污了铜钱,好逃之夭夭。
牛二柱把铜钱扔在一边,这钱被鞋底子污了,以后也就不能用了,反手把那封信捡起来一看,普普通通的牛皮纸信封,封头已经剪开,旁边还有一把剪刀。二柱不暇细看,伸手拽出信纸,只看了几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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