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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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我妈的第一反应就是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接着就是冷，原本这就是冬日里，屋子冷就是正常，可这种冷却不同于一般的冷，那是一种阴冷，更多的是作用于心理，让人的后脊梁直起鸡皮疙瘩。</p>

“月红，我咋感觉不舒展呢？像被啥盯着一样。”此时我妈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周来弟了，她紧紧拉着周来弟的衣角，站在西厢房的屋门口就不肯走了。</p>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屋子太黑，我妈根本就看不见。</p>

“不怕额我去点灯……”周来弟依旧打着嗝说到。</p>

我妈只得依然放开了周来弟，在这种压抑的漆黑里等待是件难受的事，一分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这屋子给我妈的感觉是如此的不舒服，要放平日里，我妈早就转身就走了，她不是一个胆大的人。</p>

但是为了我，我妈豁出去了，在我爸不能进来的情况下，我妈坚定的认为，她就是我唯一的希望。</p>

好在周来弟对这间屋子十分熟悉，悉悉索索一阵后，屋子里终于有了光，原来周来弟已经点上了一盏油灯。</p>

这油灯的灯光非常的昏暗，但也足以让我妈看清楚屋子的布置，只见这间屋子没有任何的窗户，墙壁四周竟然都挂着厚厚的黑布，也不知道是为了啥。</p>

而屋子里陈设也十分的简单，原先的家具估计早就已经被搬出去了，只剩下一床一桌，两条凳子而已，</p>

桌子上摆着些吃食，也不知道是给谁吃的，再仔细一看地上还有个火盆，里面有些灰烬，我妈一看就知道，这阵势不就是烧了纸钱后才能留下的吗？</p>

另外那些吃食的旁边还有一个萝卜，已经焉焉的了，上面有几支香的残痕。</p>

最后唯一能让人感觉温暖些的，就是那张床了，竟然收拾的十分齐整，白底蓝花的背面简单干净。</p>

此时，周来弟坐在桌子旁的一张凳子上，对着我妈招着手，示意我妈过去。</p>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抱着我走了过去，在周来弟对面的一张凳子，也是这屋里剩下的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下了。</p>

“额……秀云额今天你看到额什么……额都不能说……唯一能说的额就是我等下……额……给你说的话……，记得吗？”周来弟十分认真的对我妈说到，虽然那打嗝的声音让周来弟的话听起来难受又有些滑稽，但这丝毫不影响周来弟话里的严厉之意。</p>

我妈连忙怯怯的点头应了，原本村里人就重承诺，如果不是后来生了一些事情，我妈是决计不会说出屋子里生的一切的。</p>

而且，把这些说给一个人听，也是周来弟要求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p>

我妈答应之后，周来弟就闭起了眼睛，我妈也不知道周来弟在做什么，只得静静的等待。</p>

过了一小会儿，我妈就看见周来弟的神情变了，她是在笑，那种笑是一种十分温婉的，属于女性特有的笑容，只不过在这诡异的环境下，昏暗的灯光下，这笑容看得我妈毛骨悚然。</p>

笑啥呢？我妈觉得在这里，就算送给她十只下蛋的老母鸡，她都笑不出来。</p>

接着，周来弟又皱起了眉头，眉梢眼角都是一副惊奇的神色。然后，她用一种怪异的强调，叽里咕噜开始念着啥，那语实在是太快了，我妈根本没听清楚这周来弟是在说啥。</p>

在这过程中，最诡异的地方就在周来弟始终是闭着眼睛的，而且从她开始笑之后，头始终扭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p>

我妈就是个没啥大见识的村妇，这副场景已经吓得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坐在这里，看着这诡异的一切。</p>

终于，周来弟不再叽里咕噜的念叨了，那表情也轻松了下来，接着，周来弟全身一震，头也转了过来，她望着我妈睁开了眼睛。</p>

在她睁开眼睛的这一瞬，我妈就有些楞了，同村的周来弟我妈还是熟悉的，之所以愣住，是因为我妈觉得周来弟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眼前这个人吧，不像是周来弟本人。</p>

说是陌生吧，我妈又觉得不陌生，为啥不陌生？我妈说不上来原因。</p>

“你是要看看你的儿子是咋回事吧？”周来弟开口说话了，奇怪的是不打嗝了，语很慢，但吐字清晰，只不过那声音怪异的紧，明明是周来弟的嗓音，却像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p>

那感觉我妈形容不出来，非要说的话，就像是你抓着别人的手在打一只蚊子一样。</p>

而且，周来弟不是一直知道，她是要看儿子的情况的吗？</p>

可我妈哪儿敢计较这些？会‘术法’的人在她眼里都是很神奇的人，可不能不敬，再说儿子的事情要紧，听闻周来弟这样问，我妈赶紧的点了点头。</p>

“把儿子抱过来吧，我先看看。”周来弟操着那怪异的语调平静的说到。</p>

我妈心里一喜，赶紧的站起来抱着我，走到了周来弟的面前，掀开了襁褓。</p>

也就在这个时候，怪异的事情生了，周来弟的眼神刚落在我的小脸上，她忽然就尖叫了一声，一下子就闭紧了双眼，大喊到：“把娃儿抱开，把娃儿抱开。”</p>

我妈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心里一紧，然后又是一沉，周来弟都这样了，我儿子是惹上了多厉害的东西啊？</p>

可抬头一望周来弟，又确是可怜，双眼紧闭都不敢睁开，一张脸卡白卡白的。</p>

这情况我妈还哪儿敢怠慢？赶紧的抱着我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p>

“月红啊，我这孩子……”担心着我的情况，我妈一坐下来就赶紧的问到。</p>

“先把孩子抱出去，抱出去你进来再说。”周来弟不理会我妈的问，只是一叠声的要我妈把我给抱出去，然后就走到床边，蹲下身去，像是在床底下找着啥东西。</p>

我妈又担心又好奇，但哪儿敢怠慢，应了一声，抱起我就出了西厢房。</p>

一出房间门，就看见我爸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走着，一副着急的样子，我妈一出来，我爸就赶紧迎了上去：“秀云，我们儿子这是给看好了啊？”</p>

“没，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你把儿子给抱着找周永福摆龙门阵（聊天）去，别站在院子里，把孩子给冻着，我还得再进去。”我妈也来不及说啥，她急着进去问周来弟到底是咋回事儿，交代了我爸几句，就往西厢房走去。</p>

我爸抱着我，确实想再问问，可最终还是张了张嘴啥也没说，转身找周永福去了。</p>

进到西厢房，我妈看见周来弟正蹲在地上烧纸，一边烧着，嘴里一边念念有词，敢情她刚才是蹲床底下拿纸钱去了。</p>

我妈复又走到桌子前坐下，这一次周来弟的话不再是一开始那叽里咕噜怪异的语调，所以我妈也就听清楚了周来弟念叨些啥。</p>

原话我妈记不得了，但大意是清楚的。</p>

“我给你们敬些钱纸，你们拿了，就不要再来这儿，不要找麻烦，大家一条道上的，我更不容易……”总之，周来弟就反复的念叨着这些，而我妈越听越毛骨悚然。</p>

我妈不是傻的，这话明显就是说给那东西听的，咋周来弟和那些东西是一条道的呢？</p>

更恐怖的是，周来弟念叨完了，又开始叽里咕噜的说我妈听不懂的话，话刚落音，屋里就卷起一阵一阵的风，一共卷了十七八阵才算消停。</p>

我妈哪见过这阵仗，这房子垂着厚门帘，连窗户都没一个，风哪儿来的？</p>

眼泪在我妈的眼里包着，那真是害怕的不得了了，但同时我妈又努力的忍着，为了孩子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怕了。</p>

当风消停以后，周来弟总算又坐回了她那张凳子，她望着我妈只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先等着。”</p>

既然周来弟叫我妈等着，我妈也只得等着，毕竟有求于人，就算心里再急，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与诚意来。</p>

周来弟说完这句等着之后，就不再说话了，而是闭上双眼，全身又是一震，然后趴在了桌上，好半天才缓过来。</p>

休息了几分钟后，周来弟走到床边，也不顾我妈诧异的眼光，扯过被子就裹在了身上，然后整个人坐在了床上，身体还微微的颤抖着。</p>

“额秀云额……麻烦你做额做碗张汤……额给我送来。”周来弟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打着颤儿。</p>

我妈应了一声，立刻就出去做张汤了，没有多问一句。</p>

这是山里人特有的善良于淳朴，虽然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但到底看不下去周来弟冻成这个样子，况且别人不也是为了帮自己吗？</p>

推门进了厨房，我妈现厨房里坐了个人儿，这样猛地一撞见，还真把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她吓了一大跳。</p>

结果仔细一看，在厨房的大灶前坐着的不就是周家的二媳妇儿吗？</p>

“你咋在这儿呢？这天冷还不赶紧去睡了？”看清楚人之后，我妈松了口气，也给周永福媳妇打了声招呼。</p>

“我这在烧灶，准备烧点子水，做点张汤。”周永福媳妇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禾，一边很平常的说到。</p>

“做张汤？这可巧了，我也是帮你嫂子做张汤的。”我妈很是诧异，一边惊叹着，一边帮着周永福媳妇往灶里添着柴禾。</p>

“就是做给我嫂子的，她以前做完事儿，常常要喝碗张汤的，我估摸着这次她也要，我这不就赶着来做一碗吗？”</p>

“呵呵，你们妯娌感情可真好。”我妈真诚的说到，要真这样，周永福媳妇对周来弟真没说的。</p>

“我嫂子不容易，我觉着她苦。”周永福媳妇起身从大水缸子里舀了一瓢水，‘哗啦’一声倒进了烧的滚热的锅子里。</p>

我妈也不知道这话该咋接，干脆站起来，拿起菜刀，帮着她剁起放在案板上的老张来。</p>

两人就在厨房里沉默的忙活着，不一会儿，一碗滚烫的张汤就做好了。</p>

然后我妈端着盛在粗瓷碗里的张汤，小心翼翼的出了厨房，周永福媳妇紧跟在我妈身后，我妈的前脚刚跨出厨房，周永福媳妇就在我妈身后幽幽叹息了一声。</p>

“秀云大姐啊，我嫂子苦哇。”</p>

又是这一句，我妈真不知道说啥好，可接下来周永福媳妇的一句话，让我妈着实吓了一大跳，端手上的张汤也差点洒了。</p>

“我有时真觉得我家大哥没走，也不知道这样缠着我嫂子好是不好？我嫂子的身体可是越来越差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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