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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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叶瞬间抬眸, 不着痕迹扫了眼柳五的身后。</p>

果然看见捂着嘴悄悄暧昧笑着的几个友人, 正藏在门边上，伸着脖子往里头瞅。</p>

她眼皮一跳，立即放下水杯, 眸眼一变, 从刚刚的冷淡疏离变成了深情温柔, 她主动伸手摸了摸柳五簪着金钗花钿的云髻，压着嗓子温柔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p>

她的眸中犹如星光闪烁，似芒似光，温柔与暖情交织在一起, 看着柳五的认真就好像他是她最重要的人。</p>

起了头趴在贺兰叶膝盖的柳五瞳孔一缩, 本松弛的身体渐渐紧绷, 略有僵化。</p>

背后门口的几个友人捂着嘴抖着肩膀，一个推着一个都出去了，走在最后的周谷还体贴的把门带上，轻轻扣好。</p>

门一关, 房间内的光线也一弱, 贺兰叶同时松开了摸着柳五髻的手，温柔的表情逐渐消失，她面无表情对着柳五抬了抬下巴：“人走了，不用装了 , 起来吧。”</p>

她一现柳五过来那副姿态就知道后头有人, 若真的没有人的状态下, 别说趴在她膝头撒娇，让柳五给她蹲下都不可能。</p>

柳五慢吞吞起身，把裙摆顺了顺，也摆出了一副淡漠的表情：“你接的很好，没让我担心。”</p>

新婚夫妇二人隔着圆桌面对面而坐，贺兰叶屈着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柳五，今儿外头来了哪些人，这会儿是不是该告诉我了。”</p>

柳五慢条斯理把贺兰叶水杯替换成热水，毫不在意道：“不过是些你心中有数的人，不外乎那些人。”</p>

“心中有数？”贺兰叶并没有接柳五递过来的水杯，而是勾起了一个冷漠的弧度，意味深长看着柳五，“我可不觉着来的人是我心中有数的。”</p>

柳五手一顿，他放下水杯，抬头轻笑：“你知道了？”</p>

他的态度并没多少躲藏，倒也直截了当：“五皇子派人来送礼，是来赔罪的，官家派人来送礼，同样也是来赔罪了。”</p>

“说起来我倒是嫁了个好人家，”柳五这会儿还能调侃道，“竟然能得到官家垂青。”</p>

眼前的柳五一脸平静，带着恰到好处的调笑，没有多一份的不自在，也没有少一分的从容，到叫贺兰叶看不太清了。</p>

“我一个下九流跑江湖的，能得到什么官家的垂青？”贺兰叶不动声色打量着柳五，“只怕是我娶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早早就入了官家的眼了吧。”</p>

柳五露出微微错愕：“贺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五皇子和官家，都是因为奇华的任性才派人来的这一趟。”</p>

“奇华？”贺兰叶差点被柳五的一推到底给逗乐了，“别说一个我，就是一百个我被奇华逼下水，只要没死，就不可能让五皇子来送礼致歉。至于官家，只怕我死了也不会知道有我这个人。”</p>

柳五却依旧摆着一张无辜的表情：“贺兰，你太妄自菲薄了，万仓镖局的地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这个掌管着天下之路的主人，会被官家记在眼中，也是应该的吧？”</p>

天下之路。</p>

万仓镖局起点漠北，历经三代人，彻彻底底打通了漠北西蛮南荒东土的局限，靠着一队人马，用足迹生生踩出了一条通商大道，开辟了镖贩天下的格局。</p>

贺兰叶知道，外头有人这样说万仓镖局，万仓镖局也有最炙手可热的时候，在她父亲的那个时候，几乎提起万仓镖局来，都用的是天下第一这四个字。</p>

只是自从她父亲辞去，兄长接连失踪，轮到她一个小丫头扛起镖局时，这四个字太重，她背负不动，无形之中，削弱了几分万仓镖局的威名。</p>

贺兰叶垂着眸：“再厉害的镖局，也不过是个卖命的把式活，你太看得起了。”</p>

她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她对镖局的前程渺茫的负担。</p>

柳五小心打量了一眼她，没有说话，起身离去时，贺兰叶才略显疲惫道：“柳五，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插科打诨，告诉我，你是什么人。”</p>

这一次，柳五站在那儿深思了半天，对贺兰叶微微颔：“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只是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如果你非要知道……”</p>

“贺兰，回忆一下我们当初定下的合约中的第三条。”</p>

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把钥匙，拧开了贺兰叶的记忆门锁，她揉着额角，想起了她与柳五定下合约那天，他所说的话。</p>

不可过问他……任何事情。</p>

贺兰叶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p>

原来早在一开始，柳五就已经把一切都算了进去。</p>

行，她棋差一招，应了人家，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她不会去问他的。</p>

只是……</p>

贺兰叶端起再一次失去温度冰冷的水杯，慢慢喝了两口，冰冷的水从她的喉头一路冷到心扉，却带来了一股让她兴奋的炽热。</p>

她的眸光重新泛出光辉，波光中泛着柳五掀起珠帘离去的背影，模糊，变得清晰。</p>

她倒要看看，他还有何后招！</p>

盛大的万仓镖局亮镖过后，贺兰叶蒙着头结结实实睡了一觉，不知道是她身体底子好，还是柳五拿来的药糕效果太好，她的病情轻了许多，几乎与之前没有太多差距。</p>

贺兰叶闲不住，也没法闲。之前未亮镖，她都是靠着周谷三五不时的举荐得到的镖单，如今亮了镖不过一天，外头雪花似的涌来了不少镖单，贺兰叶不得不早早起来就去了二院，和镖师们去看镖单。</p>

她忙忙碌碌了大半天，从一大堆的镖单中选出了七八个路途合适的内容，很快分配给了底下的镖师们，不多时，挤满了房间熙熙攘攘等着接单的镖师们出去就分成几个队，很快就整理好了行装，一乌泱从后门打马而走。</p>

吵闹了半天的书房送走了行镖的镖师，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贺兰叶病到底没有好全，她多裹了一件斗篷，盘腿坐在地垫上揉着自己的脖颈。</p>

也是许久没有这么操劳过，一时间居然有些适应不过来的疲乏。</p>

留在书房的除了她，还有常一个黑衣劲装的青年，这会儿他去端来了药，等贺兰叶服下后，也不走，细细问着她的病情。</p>

“没事了，都好了。”贺兰叶揉了揉肩膀，随口道，“老常，你不去走镖么？”</p>

出去走镖虽然辛苦，但是走镖的镖师能多挣一些。年轻未婚的镖师们大多是卯这劲儿多接两个，也就常恩显，遇着几个合适的镖单都没接。</p>

常恩显摇了摇头道：“等当家的好了再说。”</p>

“当家的，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常恩显小心打量了贺兰叶一眼，扭头看了看门外，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