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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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一下的眼皮，睫毛被血水打湿，厚重地黏在一起。喷溅出来的液体，溅在鑫子的皮质手套上，在光滑的表面间，血珠子滑动个不停。</p>

眼球被剜去后，失了灵魂的眼眶沟壑纵生，血水和黄色的脓液填满了每一道褶皱。</p>

怵目惊心。</p>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少年连续不断的惨叫。</p>

刘波仰起头，嘴巴大张。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好像因为神经的断裂，而刺痛着。他的身子，因为承受不住的疼痛，而痉挛了起来。</p>

金属的碰撞声，泠泠作响。青筋暴起的四肢，正在吸食着全身的力量，妄图挣脱开紧缚着的皮带。</p>

刘波身子剧烈起伏，头部逃离于白色的被单，悬浮于半空中。一道血水倾注而下，染红了白得耀眼的床单。晕染出一朵花的雏形，开出残花一朵。</p>

因为少年使足了力气挣扎，又半仰起了身子，加上床底四个滚轮不稳，小床有翻起的趋势。</p>

齐宇见状，上前死死按住了少年的身子，他朝着一边的黑色袋子努了努嘴，向鑫子和阿城二人说道：“快，再打一针。”</p>

鑫子飞快地从袋子里掏出了针管和药剂，准备妥当后，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刘波手臂上的静脉，一针刺下，针尖没入皮肤，透明的液体被推入。</p>

齐宇也打开了拉扯着少年眼皮的金属架子，没了眼球的眼眶，眼皮闭合，干瘪瘪地塌陷下去。和左眼饱满的起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液体随着静脉，在全身的网络，快速流通。暴起的青筋，在药力的作用下，消了几道。四肢也开始疲软无力，握拳的双手，松了开来。</p>

刘波头一晃，瘫软在了小床上，唯有口中还呜咽几句。疼痛有所减缓，但少年眼里血泪不止。</p>

刚才用劲按住刘波身子的齐宇，也舒了一口气，他身子踉跄了几步，手臂有些发酸。</p>

齐宇抹掉头上的汗珠后，平复急促的呼吸，“接下来……是耳朵。”</p>

他声音显得平静，却吐出惹人惊骇的话语。</p>

鑫子递过了一把小刀，齐宇伸手接过。小刀刀锋尖利，看起来削铁如泥。</p>

刘波眼皮痉挛，已没了力气打开。他左眼眯起一条缝，刚好接过刀锋一闪。刀尖冷冰冰的光和莲花灯暖色调的光，一刚一柔，却交融在一起，倒是应了那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p>

“不……”少年咬紧牙关，想说话，却只喷出了气音几道。</p>

齐宇拿着小刀，在空中一划，飒飒两声，刺破燠热的空气。他手腕微转，觉得小刀十分趁手，遂嘴角扯起弧度。</p>

刀尖冰冷，稍一用力，刘波的耳后，便生出割痕一道。血水涌出，齐宇切割得轻而易举。</p>

少年的耳朵，就像是用很差的针线缝合的玩偶的一部分，半是脱线，半是黏连。就这么连带着血肉耷拉着。</p>

小刀慢慢前进，只差个最后几厘米。锋面初次吸食热血，贪婪地，不知餍足地，大口啜饮着汩汩涌出的液体。</p>

少年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逝，他身子麻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皮肤在愈渐得冰凉，凉彻肺腑。</p>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p>

齐宇割下了他的耳朵后，又拿起了一把锯齿规律排列着的锯子。那黄色的塑料手柄，和一片又长又宽的刀片组装在一起。组装成了一个食人骨血的猛兽。</p>

头上的伤痕处，不知道谁在那里，沾上一点膏药，涂抹开来。冰冰凉的膏体，一碰到滚烫燃烧着的疮面，便直接沸腾了，蒸发于虚无。</p>

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怎么可能在普通又廉价膏药的作用下，渐行愈合。</p>

膏药涂抹后，刘波左眼眯缝着，迷迷糊糊中，看见有个人拿着一卷绷带靠近。他在刘波的头部，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没有经过处理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水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