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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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打开，苏芜愣住了。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p>

楼道里的灯亮着，穆正尧就站在昏黄的灯光里，站在她的门前。他赤着上身，只穿了一件棉质睡裤，修长双臂垂在身侧，光着脚，大大的脚掌踩在楼道的水泥地面上。</p>

他满头满脸的汗，头发也很乱，有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黏答答地贴在前额。胸~口也因为情绪波动剧烈起伏着。</p>

尤其那双眼睛，竟然如困兽般通红一片，里面闪动着慌乱、无措、还有浓烈的都化不开的害怕的光。</p>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像是看到了救赎般，冲过来一把就把她搂进了怀~里，用力抵~在了墙上，疯了一般朝她亲了下来……</p>

……</p>

……</p>

这样失控的场面，这样失控的穆正尧，让她害怕和恐惧。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今天真的就这么跟他发生了关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恨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面对他、继续跟他在一起。</p>

她的身体颤抖着，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正尧……求你，你别这样……”</p>

听到呜咽的哭声，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他松开了她，低~俯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p>

苏芜更不敢动，也不敢出声。</p>

她心里难过的不行。为自己，也为身上的这个男人。</p>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颈间温凉潮湿一片。</p>

这触感令她的心剧烈一颤——</p>

他……居然哭了！</p>

男人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湿润的液体由温热变得微凉，从颈~间滑落到她肩~头的皮肤上。</p>

苏芜静了一瞬，慢慢地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回抱住了他。</p>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身上这个黯然落泪的男人。</p>

“你……怎么了？”她小声问。</p>

穆正尧没有回答，撑起半边身子，为她往上拉了拉刚才被他撕扯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遮住她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再次低头用力吻~住了她。</p>

这一次，他只在她~唇~间辗转流连，再没有那咄咄逼人的危险气息。</p>

很久之后，他停了下来，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嗓音沙哑、微颤、懊悔，还带着很重的鼻音。他说：“对不起、对不起……”</p>

******</p>

钟珂和杜紫藤一走到二楼楼梯口，就看见两边的房门都洞开着。</p>

穆正尧家里没有开灯，里面黑黢黢的，苏芜这边客厅里的灯亮着，光从里面泻出来，照在门口楼道的水泥地面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个气息~粗重的男声从屋内低低传来。</p>

两人心头一惊，第一感觉莫不是家里招了贼，苏芜一个人在家，遇到入室抢劫的那得多危险。对看一眼，挤在狭窄的楼道里同时往上冲。三两步冲到门口。</p>

只一眼，紫藤就惊呼一声，立刻就背过身去：“妞儿！你们……你们怎么连门都不关！”</p>

而钟珂，站在门外，身体僵直，两条腿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动惮不得。</p>

他看着沙发上衣衫~凌~乱、躯体~交~叠的两人，久久移不开目光，也不能动弹分毫。</p>

他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插了千万把刀子，痛彻心扉，鲜血直流。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等他清醒过来时，他一个人恍若午夜游魂一般，站在了马路正中央。</p>

夜空漆黑一片，只有路灯从头顶照下来，昏黄的光线照在他脚下灰暗的路面上，一如他此时的心，又冷又疼。他浑浑噩噩，竟不知这是哪里。</p>

一辆出租车鸣着喇叭，几乎擦着他的身子疾驰而过，又急急刹住。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这寂静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p>

司机惊魂未定，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来，对着他使劲儿骂道：“操！想死啊！”然后，一踩油门儿呼啸而去。</p>

钟珂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着那辆已经开出去很远，只看得见红色车尾灯的出租车，破口大骂了回去：“操——！老子就是想死！操——！”</p>

他声嘶力竭，浑身颤抖着，双拳紧握。脖子里、额头上都是浮起的青筋。骂完，他发足狂奔，沿着马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他满脸冰凉，直到他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p>

他再也只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下子双跪膝在地上，扬起脸来对着无边的夜空发出一声酷似山林困兽般的嘶吼。</p>

“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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