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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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告诉楚大夫啊？”小护士挺为难。</p>

“楚大夫今天坐诊呢，忙不过来的。她留了电话没？打个电话给她，问问怎么回事。”</p>

小护士忙找到她的入院信息，结果一看上面留的手机号竟然是楚天成的。两人互望一眼。</p>

“算了，等等吧，那么大个人，还能丢吗？”</p>

苏小小这会儿正在会议室的投影仪前讲项目，一办公室的人都看着她一抬胳膊就垂下去，脸上牵出一丝痛。她穿着衬衣，套了件对开襟的羊绒衫，领口处露出一大截厚厚的绷带圈，看得客户一愣一愣的，又不好问。听她轻嘶一声，他们也跟着疼一下似的。三个多小时的会开下来，领导突然发现，绷带圈涔出红色了，有点紧张，忙叫了出租车送她回医院。</p>

这一折腾回来，正赶上了午饭时间，才下出租车，苏小小就看见从门诊部匆匆出来的楚天成，他个高，腿长，走得又那么快，眼看着穿过两楼之间的绿化带，就到了住院部的感应门外。苏小小心想着这下完了，肯定露馅，少不得一通说教。结果就看见后面追过来一名女医生，叫住了他。</p>

苏小小一步步走过去，看清了，是安如。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安如把他拉回到小花园的回廊边，她看到楚天成思绪凝重的脸，看见安如伸手抚了一刻他的手臂，他没有躲。苏小小看愣了神，忘记了趁机溜回住院部。结果等她缓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分开，安如往医技楼去了，楚天成几步就跃进了住院部的大厅。再想赶上已经晚了。</p>

果真，等她硬着头皮回病房，就对上了一脸愠怒的楚天成，他手里电话没挂，她口袋里的手机在响。看见她进来一收线，冷了脸。</p>

“苏小小！”这是第一次他连名带姓一起叫，小小知道他真生气了。</p>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未经主治大夫许可，不得外出。你这样跑出去，万一出了事，谁负责？！”语气异常严厉。</p>

这一刻让苏小小觉得眼前的人真就是她的主治大夫，而不是她的天成哥哥。本来伤口就灼得疼，又看到他和安如的情形，心也酸，再听他的批评，连头也疼起来，想哭想哭的。垂个头不敢说话。从小到大，他从来没骂过她。</p>

就连小时候考试考差了，他都是安慰，“夕夕，这道题是你粗心了，下次会做的题一定要做对，这样才不可惜。”比她爸爸还耐心几分。</p>

一只手伸到她眼皮底下，拨开她衣领一看，手一滞。</p>

又是极其严厉的一句，“跟我去医务室。”</p>

苏小小跟着他进了医务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忽一下抱到诊疗床上，其实床不高，她抬抬屁股，稍微撑一下也能坐上去。</p>

楚天成顺手帮她脱掉了外套，又去解她衬衣的纽扣。</p>

苏小小躲一下，有点害羞，小声一句，“我自己来。”</p>

下面那道伤口的位置比较低，她挺不好意思要露出如此大块的肌肤在他眼里，而且还是在胸部。</p>

楚天成没依她，手没停，“我是医生，什么没见过。”</p>

苏小小不说话了，任由他解开，露出一侧光溜溜的肩膀和胸口处的纱布。他一圈圈拆掉她脖颈处的绷带，苏小小才发现布面上星星点点的血已经连成了片。伤口早已破裂了，难怪如此疼。</p>

楚天成消毒双手戴手套时，护士长进来，瞧见了忙说：“楚大夫怎么自己换药啊，我来吧。”</p>

“不用，我换。”他钳过碘酒棉开始消毒，“以后39床看紧点，病人不允许乱跑。”</p>

“啊，”护士长挺委屈，“就早上换班那一会儿功夫。谁知道小姑娘有事就出去了，她也没来和我打个招呼。”</p>

“我留了个请假条。”苏小小低低一句，正对上楚天成黑沉沉的眼眸，距离近，更让人觉得严厉的目光有些炫目，吓得她没敢再吭声。</p>

护士长走后，苏小小才小声说了句，“疼。”</p>

“你这样，喝多少乌鱼汤，鸽子汤都没用。”楚天成叨叨一句，又舍不得了，哄了一句，“乖，忍着点，还要用酒精棉再擦一遍。”</p>

苏小小撩个小眼皮偷偷看他的脸，他擦一下她嘶一下，弄得楚天成手抖，也不知道她是真那么疼，还是故意的。</p>

“等会儿打个电话给展警官，立个案。”</p>

“不立。”她嘟囔一句。</p>

“为什么？！”楚天成有点恼，“严樾能赶到案发现场，说明他就是涉案人员，你不怕这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吗？”</p>

“如果像你说的脖子上是意外伤，那从下面这条刀口看，不深，很长，像是威胁。为什么他们要威胁你？”楚天成停下来，看着她，“你和我说实话。”</p>

苏小小一愣，老实巴交地扯个谎：“应该是女人拈酸吃醋的事。她是误会了。”</p>

楚天成手一顿，蹙着眉，“你就和他认识，能被误会到对你下狠手的地步？”</p>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苏小小低声咕噜一句。</p>

“既然不知道，就应该交给司法机关去查。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严樾也不一定就是你看上去的那样。”楚天成开始绕绷带，他塞个指头，试试松紧。</p>

“我刚才看到楚大夫和安大夫在楼底下说话，是不是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苏小小负着气，顶一句。</p>

楚天成的手突然一滞，再继续绕。果真会产生误会，他可不要这孩子误会。</p>

“我的导师，卢副院长被判死刑，缓期一年执行。安如刚才就是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p>

“他推翻了之前所有的供词，将谋杀的罪全揽在了自己身上，为陈护士开脱，说她是被威胁和利用。小陈最后被判了八年，出来也就三十大几，还有大半的人生路可走。但他的路走到头了……”</p>

楚天成从手背上扯下胶布固定，两人离得近，他说话的热气始终拂过她的额角，现在热气散尽，苏小小反而觉得那儿一片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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