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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歌一怔,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p>
陆映虞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黎歌平静地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为什么会事情会变成这样,四年前的那个夏夜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映虞的心像被狠狠攥紧了,揪心的疼,那些欢声笑语的时光都不在了,江姨去世,陆楠潜和黎歌相继离开,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与任性。</p>
她伸手抓住黎歌的手,一滴眼泪落在黎歌的手背上,终于泣不成声:“黎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p>
安静的茶室只有陆映虞压抑的啜泣声,黎歌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想说些什么,却陷入更深的思绪,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呢,因为映虞还是因为自己,随着她回来,故人重逢,那个难以启齿的秘辛,痛苦绝望的夏夜,终于还是要浮出水面。</p>
陆映虞哭的昏昏沉沉,脑袋发胀,她真心的感到痛苦和后悔,她又想到那天晚上,“旧巢”被清,被围得像个铁桶,所有人都被清出来,唯独不见黎歌,她被警察拦着,又吵又闹也没用,陆楠潜和陆楠渊的电话都打不通,直到陆楠潜抱着人出来,身上被盖的严严实实,一块红色裙摆露出来,是黎歌的,她顿时就要扑上去,立即就被拉住了,她转头,陆楠渊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厉色,钳着她的大手像铁一样,她大怒:“哥哥,那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陆楠渊捂住嘴巴,声音寒意十足:“你想让人都传出去吗?”。此后,除了二婶的葬礼被放出来,其他时间被关的严严实实,直到被放出来,恍如隔世。</p>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见黎歌的声音清冷又迷茫:“映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p>
我只是……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即便不是那天在酒吧碰上,蒋同也会找其他机会对黎歌动手,那天一连串的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发而动全身,只砸的她措手不及,如今回想仍是一团乱糟糟,为什么最后会到现在的境地,黎歌的指甲掐进手心,深深的叹息。</p>
到底错在哪里?是不该理会蒋意,还是不该惹上蒋同,亦或不该答应映虞去酒吧看看,或者是不该在那个时候打电话向陆楠潜求救?</p>
黎歌静静看着窗外,不知他们坐了多久,灰色的天转暗,如果今天有太阳,那此时的阳光应该正在西沉,落在对面楼的天台上,红的像一颗水果糖,渲染周围的天空一片橙红。这可惜什么都没有,黎歌看着窗外,心中一片荒芜。</p>
黎歌动了动手指,被映虞的手握的有些麻,陆映虞以为她要抽手,握的更紧了,眼神倔强又脆弱,哭的太久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p>
黎歌心里一软,无奈地朝她笑笑:“我就是想问问你用的什么化妆品,居然还没脱妆。”</p>
陆映虞还含着眼泪,又扑哧一声笑出来,黎歌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坐了一下午,好饿,咱们出去吃点别的吧,顺便把你的睫毛膏安利一下,我也要备一支,下次再惹老板生气的话,我就画个楚楚可怜的妆哭给他看。”</p>
那件事对黎歌和映虞来说太沉重了,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一切伤疤都会被时间抚平不是吗?从年少时起,映虞是她最好的朋友,在分别的四年里,黎歌想念陆楠潜,也想念陆映虞,既然机缘让他们重逢,黎歌不想再纠结过往。</p>
在清醒的痛苦和迷茫的快乐中,黎歌短暂地选择前者。</p>
两人吃完晚饭,一起去逛街,虽然说是买睫毛膏,但是黎歌打算给爸爸妈妈买点东西寄过去,两个人一个专柜一个专柜地转,陆映虞在柜姐给黎歌试睫毛膏的时候,有些好奇的问:“你的导师很严格吗?”</p>
黎歌默了一瞬,肯定地告诉他:“对!”</p>
陆映虞同情的看了一眼黎歌,说道:“我本科的时候就是看师兄们过的太辛苦,才拒绝了保研。”</p>
黎歌对着镜子看柜姐给她画好的妆,随口说道:“所以他每个月给我发钱的时候我才更感受到生活不易。”</p>
陆映虞好奇地凑过来:“多少?”</p>
黎歌比了个数字,陆映虞痛苦地捂心口:“扎心了,比我试用期的工资高,虽然之前听说工科研究生老板补助多,没想到会这么多,简直可以叫声金主爸爸了。”</p>
黎歌尴尬地嘿嘿笑,虽说学院里老师给研究生的工资都不少,但没有高于黎歌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别的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是靠给老板做项目才有补助,黎歌自我反省了一下,陆楠潜虽然布置任务,但都是为了黎歌的学业做的安排,这么一想,黎歌心里还有点心虚。</p>
逛了一圈,两个人已经满手大包小包了,逛街玩乐合拍也是女人之间友谊组成的重要因素。</p>
黎歌把满手的战利品塞进陆映虞的车,关上后备箱,正看到陆映虞惊讶地盯着一个地方,黎歌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男人穿着一件烟灰色大衣,身姿挺拔,侧对着他们,正对面前的女人说着什么,对面的人时不时点头,那人不是李仪又是谁。</p>
陆楠潜来新街口买东西,正巧遇到从补课机构出来的李仪。</p>
李仪看到他很惊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路跟着陆楠潜去了地下车库,陆楠潜倒是很平静,开门见山:“你最近需要钱?”自从知道李仪要读研,陆楠潜就打了一笔钱给她,足够她支付研究生期间的学费和生活费,站在陆楠潜的角度,毕竟李仪是江晚音资助的孩子,若是她还在,一定也会一直资助下去。</p>
李仪的脸涨的通红,在陆楠潜面前,她永远是那个接受恩惠,低人一等的人。当年陆楠潜给的钱基本都被母亲要走了,投入在他们不惜生下五个女孩以后才得来的儿子身上。</p>
陆楠潜对她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看着眼前低头不语的女孩,心中升起一阵同情,他叹了口气:“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告诉我,这样的兼职没有意义,只能浪费时间,在校期间很宝贵,你可以做更重要的事情。”</p>
李仪嗫嚅着点头,陆楠潜掏出一张卡递给她:“把那边的家教兼职辞掉吧,如果有需要再联系我。”</p>
看着陆楠潜递过来的卡,李仪的心里一阵悲哀,一个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方,而她永远是那个接受施舍的可怜人。她不由苦笑,李仪,你还在奢望什么,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是自讨苦吃。</p>
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不去接那张卡,她的声音轻却坚定:“谢谢你,陆哥哥,你已经帮了我许多,现在我想靠我自己。”</p>
陆楠潜没有收回手,李仪继续说,似乎想一吐郁气:“我不是黎歌说的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我知道他们都在传我和王教授……”</p>
陆楠潜打断她的话:“黎歌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她也不是那种说长道短,搬弄是非的人,李仪,一个人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要先自尊自爱,而不是揣度别人的态度。”</p>
陆楠潜再次把卡递给李仪:“你想证明自己,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还是先脚踏实地完成学业。”</p>
李仪收紧了手指,又放开,缓缓抬手接过那张卡,似有千斤重。</p>
她脚下就像生了根,定定地站着,虽然听不清,却还是固执地望着。</p>
陆映虞没来得及转移黎歌的注意,就看到她面色冷凝,只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她拉了拉黎歌的袖子,正想安慰她。黎歌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楠潜和李仪,讽刺地笑:“这才是金主爸爸。”她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只低声和陆映虞说了一句:“走吧。”</p>
一辆白色奔驰从陆楠潜车前驶过,陆映虞泄愤似的按了两下喇叭,声音刺耳,陆楠潜抬头去看,只看到闪着红灯的车尾。</p>
陆楠潜的心里无来由的有些乱,总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不对劲。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例行公事地替李仪叫了车:“我待会还有事,就不送你回去了,我帮你叫了车,应该快到新百门口了,车牌号发你手机上,到了学校告诉我。”</p>
点头告了别,陆楠潜上车,驶出停车场。</p>
快到黎歌小区的时候,陆映虞的手机响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接起来,嗯嗯了两声就挂了电话,她看了一眼黎歌,说道:“我爸又催我早点回家,他现在把我看的可严了,生怕我在外面惹事生非,回去晚点就对我夺命连环call。”</p>
黎歌心想,大概就是那件事情以后才这样吧,以前陆伯伯对陆映虞可是半放养的。</p>
下了车,两人约了下次出去玩,黎歌笑着朝她挥挥手,目送陆映虞离开后,才拎着大包小包朝家走,在冷风中冻得战栗,用颤颤巍巍地声音唱着:“</p>
请你不要阻我喜欢你</p>
明明是爱但你未说话你扮作闪避</p>
这个沉默冷静的你亳无办法处理</p>
其实我亦怕是错摸心理</p>
总有天会等到好天气</p>
游行示爱大叫着你在某大遍草地</p>
等你无用退避不过仍然害羞的你</p>
还是顾忌太不争气明知做戏</p>
……</p>
”</p>
唱的真难听。</p>
她颤着声音唱到一半,不由感慨,映虞推荐的睫毛膏防水性真不错。</p>
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暗自吐槽,真矫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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