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闻刀剑，如我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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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p>

张竟怔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好像被卡在了喉咙里，踌躇了一会儿，他才讪讪的笑道：</p>

“我就是出来逛逛，对，录音室里面太闷了。”</p>

他装作随意的样子冲酒吧里的人摇摇手，然后有些僵硬的走了进去。</p>

陈上微眯着的眼先是多了一丝阴郁，却又在张竟坐下时消散开来，尽管在某一瞬间里，他确实觉得哪里不对。</p>

“倒是挺凑巧的，能在这儿碰到。”陈上给张竟推过去一杯鸡尾酒。</p>

在公共场合陈上对张竟倒是挺客气的。</p>

“是啊。”张竟面色差到了极点，只是点着头。</p>

“难得这么巧……”陈上随口说道：“不如就把合同签了吧？”</p>

说着，他指了指酒吧里的表演台：“正好也有地方，一会儿让姜成季上去给你表演一下这首……你亲自选的片尾曲。”</p>

张竟只感觉大脑立时充血，头皮发紧！</p>

“行啊，陈先生和张导的要求，我怎么敢不接受？”姜成季笑嘻嘻的说着，他同时看向王崇苏：“正好我也很久没在这唱过了。”</p>

“你！”</p>

若不是宋泽抬手挡了一下，王崇苏就差点冲了上去。</p>

“来者都是客，只是用一下舞台而已。”宋泽背对着王崇苏说道。</p>

“明智的选择。”</p>

姜成季笑了起来，他理解为是宋泽在向自己示好，或许更是在向身后的陈上示好，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真的不错。</p>

“小宋……”王崇苏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宋泽说出的话。</p>

“冷静一点，老王，你就是太激动了。”宋泽开口道：“慢慢看吧。”</p>

“……”</p>

王崇苏皱眉了半晌，决定选择相信宋泽。</p>

此时，张竟面前是一张崭新的合同文件，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充斥着他的眼球，令他双眼发酸。</p>

他又握起了笔，片刻前的录音室，他就是用着这样的握笔姿势打算在文件上签字。</p>

“……”</p>

“陈先生。”</p>

低着头的张竟忽然开口，他标志性的中长发垂下来，遮住了他整张脸。</p>

“嗯？”翘着腿叼着雪茄的陈上慢慢转过头。</p>

“陈先生，你的生活里也会有无奈吗？”</p>

“是个有趣的问题，当大导演的果然脑回路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陈上将雪茄搁下，嘴上虽然说得随性，但他眼睛却咪做一条缝，直直看着低头的张竟。</p>

“我回答你。”</p>

陈上说道：“我也曾有过无奈，那时的我还很年幼，什么都没有，面对无奈时我特别不甘。”</p>

“年幼的我企图挣扎，但很显然现实这两个字并不是能被弱者改写的。”</p>

“所以我……最后选择了接受。”</p>

“后来当然还有更多的无奈，我选择了更多的接受。”</p>

“一直如此，时时如此，有时候总是要选择接受的。”</p>

“所以今天才没人能让我无奈。”说道这里，陈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将它递给张竟。</p>

张竟愣了一下，说道：“陈先生，我不抽。”</p>

“我知道。”陈上把雪茄收回。</p>

“比如我，一开始也不抽。”</p>

瞥见到张竟的手在他话落下时停止了颤抖，陈上的脸重新有了笑意。</p>

事实上，陈上并不是他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反而可能真的是中生代这一批导演里前三的存在，是真正的天才导演，甚至单论商业片，他也许就是第一！</p>

不过……有自我意识的利刃征战沙场是好武器，但如果被反噬，就得不偿失了。</p>

事实上一首片尾曲并无所谓，能得到张竟这样的棋子，十首片尾曲又如何？</p>

但合同里的片尾曲条例是自己刻意留下的点，陈上相信以张竟的完美主义，以他对这部片子的珍视程度，一直压抑积累已久的反抗情绪必然会在这一点上爆发。</p>

如此，自己再将其压下，彻底磨灭张竟某些不该有的意识，这把刀才能用的顺畅，一劳永逸。</p>

张竟的笔慢慢落下，陈上的笑意更甚。</p>

“看吧。”姜成季对着王崇苏说道：“这么简单，我就能拿到你们一辈子摸不到的资源。”</p>

“就你们一个个的窝在这里，还做些什么梦。”</p>

他学着王崇苏的语调：“我们一定要在一万人面前唱歌。”</p>

“笑死人了好嘛！”</p>

“姜成季你不要太过分了！”王崇苏压抑着怒气。</p>

“还是你旁边这位小兄弟识时务。”</p>

姜成季看着宋泽，笑道：“懂得取舍，懂得孰轻孰重，懂得一些可有可无的情谊和梦想只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p>

“说的我都饿了。”姜成季看着宋泽：“能去帮我弄点吃的吗？”</p>

宋泽没有回答，只是冲王崇苏眨了眨眼，便朝后厨走去。</p>

“看吧，识时务者为俊杰。”</p>

见得如此的姜成季冲王崇苏挑衅似的说道。</p>

“……”</p>

“张。”</p>

久未说话的罗斯特说道：“我是局外人，并不该说些什么。”</p>

“但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做出不后悔的选择。”</p>

“想走的更远，必须要放下些什么的。”张竟的声音干涩。</p>

陈上满意的点着头。</p>

此刻的张竟眼里只有那个加黑加粗的签名框，他的笔尖已经十分接近了。</p>

他清楚，这一笔落下，曾经坚持的东西就烟消云散去了。</p>

“果然现实……就是放弃啊。”</p>

他呼出气，仿佛瞬间老了五岁。</p>

“诶端来了啊，辛苦……”</p>

“你端的什么东西，你们的后厨就这个？”</p>

“等等，你要放哪儿去……”</p>

耳边传来姜成季充满疑惑的问话，而下一秒，他听到了桌面与物体接触的清脆声响。</p>

张竟抬起头，眼前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p>

恍惚间，有声音在脑海里冒出。</p>

“有坚持，才能做好面……”</p>

“坚持。”张竟喃喃出声。</p>

“哦对了。”宋泽仿佛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玉米肠，看着张竟：“结尾也很重要，只有加玉米肠才最好吃，用辣肠凑合就不行。”</p>

话音落下，有无数种情绪自张竟内心萌生，接着，弥漫全身！</p>

不理陈上与姜成季的眼神，宋泽冲王崇苏一吆喝：“老王，到八点了！”</p>

“哈哈！”王崇苏一抬吉他，瞬间明白了宋泽的意思，朗声回道：“该做梦了！”</p>

聚光灯亮起，宋泽又站在了麦克风前：</p>

“带来……”</p>

“刀剑，如梦！”</p>

“我剑</p>

何去何从</p>

爱与恨情难独钟。”</p>

“我刀</p>

划破长空</p>

是与非</p>

懂也不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