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故人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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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路踩着落叶与枯枝。</p>

“沙沙,沙沙。”</p>

那伙土匪握紧手中大刀,虎视眈眈地靠近密林,而云倚风也撑着坐起来,两枚飞镖轻轻滑落衣袖，在指间闪出暗光。</p>

来人是位年轻男人。</p>

他穿一身绛紫锦衣，腰带绣金镶玉，上头挂满一圈玉佩香包，还斜插了把折扇。手指很长，长得一点都没浪费——少说也套了七八个戒指,又是黑虎头又是老翡翠,明晃晃地举在那里,就差把“有钱”两个字刻在脑门上。</p>

“咦？”见面前明晃晃一圈火把,他吃惊地停下脚步,“你们想干什么？”</p>

我们想干什么？</p>

土匪头目喜得险些掉下眼泪。</p>

月黑风高，无人密林，地主家的傻儿子。</p>

此时不抢,更待何时。</p>

他面色一变，凶神恶煞就扑了上去,其余人也赶忙举着刀哇哇助阵，结果还没等靠近,就平地飞出一丈五，“砰”一声砸在了云倚风身边，也不知是跌伤了哪里,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随手一抱就开始哀嚎，云倚风眼前发黑，挣扎了两下也没能把这臭虫甩掉，倒是又将自己生生逼出一口血来。</p>

那土匪毫无防备，只觉得脑门上一热，眼睛就被血糊满，顿时五雷轰顶，“啊！我死了！”</p>

云倚风：“……”</p>

林中惨叫不绝，那些土匪如沙包一般，被接二连三丢到水坑中，鼻青脸肿大哭求饶。年轻男子这才拍拍衣袖上的灰，走到树前伸手：“哎，你没事吧？”</p>

云倚风看着面前那缠金镶玉嵌翡翠，周围还要转一圈红蓝宝石的豪华大扳指，再度有了想吐血的冲动。</p>

在昏迷之前，他发自内心地想，是真的丑。</p>

……</p>

木板床梆硬，上头没铺几床褥子，硌得脊背生疼。</p>

脑袋边也不知摆了什么，三不五时就会飘来一阵汗臭。</p>

一只大虫蹲在窗口，不断发出破勺子刮碗一般的尖锐声音。</p>

“嗡——嗡——”</p>

“嗡——”</p>

跟催命符没什么两样。</p>

连晕都晕得如此不安稳，云倚风心脏狂跳、忍无可忍，猛然睁开了眼睛。</p>

这是一间破房，名副其实的“破”，又漏风又发霉，床是用门板拼的，铺了张看不出颜色的破布，枕头上也漆黑一团，皱巴巴酸菜一般，看着像是被八百个狂野壮汉轮番睡过，柜子上还摆了个豁口茶盏，里头结了一圈黄渍，剩下半杯粗叶茶，云倚风脸色白上加白，千万别说他被人用这玩意喂了水！</p>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年轻男人端了一碗面进来，见他正在桌边摇摇晃晃站着，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人扶住：“祖宗！”</p>

云倚风浑浑噩噩，气若游丝：“哎！”</p>

“……”</p>

血中余毒未退，云倚风实在站立不稳，单手撑住桌子问：“这是你家？”</p>

对方表情一言难尽：“阁下真是好眼力。”</p>

云倚风手腕发颤，扭头看看那又黑又黄又油腻的床，实在不愿躺回去，索性眼一闭，直直倒向桌子。</p>

“喂喂！”对方一把接住他，拉过手腕一试脉象，躁动混乱毫无规律，自己也受惊不浅，二话不说将人扛回床上，抬掌按在心口。</p>

云倚风拼尽全力，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我能自己疗伤。”</p>

“哎呀，跟我还客气什么。”对方一边替他打散淤气，一边又像发癔症一般，突然喜上眉梢道，“好不容易抢回来这么一个美人儿，自然要快些治好，本大王才好早日入洞房。”</p>

云倚风闭上眼睛：“有道理。”</p>

“……”</p>

这一昏迷，就又是好几个时辰，再醒来时，房间却变好了许多，是一处农家小屋，床褥也挺暖和。</p>

年轻男子坐在桌边，正在把玩那一堆扳指和玉佩，腕上还套着一串镯子，行动起来，大家闺秀是环佩叮当，他是环佩叮铃哐当叮铃哐当。</p>

云倚风掀开被子坐起来，深深呼出胸腔闷气：“多谢江兄。”</p>

对方原本还在酝酿下一轮的美人儿与土匪，结果冷不丁被噎了这么一句，如同角儿刚吊开嗓就被拆了戏台，顿时垮下脸来：“认识我啊？”</p>

云倚风道：“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