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张贵人的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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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身后，随他回到了平日起居的太极殿内。</p>

这里她前世也很少来，皇帝基本都跟自己一起住在昭阳宫北殿内，就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朝夕相处，因此她对这里也并不熟悉。</p>

司马曜让她坐下，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p>

婉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奴婢名叫张婉儿。”</p>

司马曜温柔地说道：“婉儿，你为何要同我说那一番话，是有谁教你这么说的吗？”</p>

张贵人心道不好，司马曜的疑心病又发作了，她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诚挚地说道：“陛下，奴婢心中恋慕陛下，才鼓起勇气对陛下说出奴婢心中的肺腑之言，若是您不爱听，大可将奴婢赶走，或者直接杖杀了，奴婢决不皱一皱眉头。”</p>

是的，这一世，她只为皇帝而来，为他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p>

也许是她认真的样子太过美丽，司马曜挡不住她四射的魅力，妥协道：“既然如此，你就在我殿内服侍我吧，若是服侍得好，我有奖赏。”</p>

玩过家家吗？婉儿无语，不过至少是留在了他的身边，一样是朝夕相伴，这样也实在是不错。</p>

这一日起，婉儿就住在了太极殿边上的耳房内，与她同住一屋的是贴身服侍皇帝的女官陆氏，她亦是出身高贵，是江东大姓吴郡陆氏的后裔。张氏亦是北地大姓，张婉儿虽是庶女，血统也是极为高贵的，两人互通了家世，倒都是官宦之后，因此陆氏也对她颇为亲厚，并不因为她自荐于皇帝而轻视她。</p>

从前都是司马曜宠着她照顾她，如今却换成是自己服侍司马曜，角度不同，看到的皇帝也不一样。</p>

如今的司马曜，时而忧虑，时而出神，即便是坐在自己的宫室中，也是难以安心，从没有放松的时候。</p>

婉儿奉上一杯茶，见他一脸疲惫，不由得问道：“陛下，何事如此忧心，不如说出来让臣……让奴婢为您分忧。”她一个顺口，“臣妾”二字便要出口，幸而堪堪忍住。</p>

司马曜见是她，也仍是不能开怀，含糊地说道：“也就是朝堂之上，权臣势大，我忧心宗庙之事罢了，同你说，你也不懂。”</p>

婉儿却说道：“可是谢相权势过大，陛下忌惮于他？”</p>

司马曜见这奴婢口无遮拦，不由得很是好奇，问道：“都说宫中多言死得早，怎的你倒似是个不怕死的？”</p>

婉儿自是不怕死，她继续说道：“按奴婢看来，谢相年事已高，陛下尚还年轻，您就如同那初升的朝阳，始终在一步步上升，而他就如那落日夕照，虽然看起来灿烂绚丽，却实在是时日无多，您又何必过于忧虑？”</p>

这话实在是合司马曜的心意，他老成惯了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便问道：“如此我便要讨教讨教了，若是谢相都不足为虑，还有何人是我需要忌惮的？”</p>

婉儿轻声说道：“皇上难道不曾听明白奴婢之意吗？虽然您是朝阳，但天无二日，您身边最能做那第二个太阳的，又是谁呢？”</p>

司马曜很快回过味来，惊讶地问道：“难道是……？”</p>

婉儿点头，又加上一句：“听闻李太妃喜爱琅琊王，更甚于喜爱您呢。”</p>

也是啊，自己的皇位是王谢两家扶持的，自己却听信了弟弟的谗言，逐渐地疏远了谢安。</p>

说起来，谢安对自己要有什么企图，趁自己年幼的时候早就可以施行了，不用等到现在自己年富力强的时候，而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的皇位的觊觎却是很有可能的。</p>

司马曜不由得连连点头，赞道：“你这想法倒是独辟蹊径，很有见地，与我那些没用的臣子都不一样呢。”</p>

婉儿翻了个白眼，这当然了，老娘当年没少听你唠叨你那心比天高的弟弟。</p>

谁知司马曜话锋一转，又怀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谢安那老匹夫派来的吧？”</p>

婉儿差点一跤摔倒，满脸无奈，无语地面对他，平平地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是。”</p>

司马曜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哈哈大笑道：“好吧，朕暂且相信你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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