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多情事，冷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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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颐宫里，庆妃见曦华十分有兴致，笑道：“这些玩物都是你舅舅特意给你搜罗的，说起来，京城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是硬要本宫带回来，好在御驾走得极稳，倒也不怕长路颠簸。”</p>

曦华百忙之中扭头一笑。</p>

“余舅舅可好？自从去年他回京述职，又带了二哥回西北，将近两年，我都快忘了他的样子了！”</p>

庆妃唇角的笑意僵了僵，旋即恢复自然。</p>

“他还好，只是念叨这一回没能见到你，有些遗憾！可这一路几千里，西北风沙又大，皇上哪里舍得让你受苦？”</p>

苏媺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神色如和风煦日、风舞回杨一般平静，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庆妃那一瞬间的尴尬不悦。</p>

作为养母，庆妃的心思昭然若揭。</p>

但曦华似乎总有意无意地提醒她：自己的生母是文德元后孟氏。</p>

而她，只是庆妃余氏，她口中所谓的舅舅，自然也只是“余”家舅舅。</p>

苏媺想起自己入宫之前，翮贵妃百般阻挠，在景元帝面前罗列了诸多不便。</p>

比如“日常与节庆时的份例，以往并无旧例，既不能与宫女一般对待，难道与公主一样不成？”</p>

当时，倘若庆妃能说一句“这份例由宣颐宫出了”，便能轻巧解决此事。</p>

但她始终未发一言，唯恐苏媺进宫后有何不妥，翮贵妃会重翻旧账，赖说是由她撺掇。</p>

最后，还是景元帝不耐烦了，朝翮贵妃甩了一大篇话。</p>

“尹王的女儿曾在太妃宫中长住过一年，朕瞧你处置得也很妥当，怎么到曦华这里就斤斤计较起来？这算个旧例又何妨？你觉得苏家稀罕这几个银子？如此分斤掰两，叫臣子们知道，岂不笑话朕小气？”</p>

翮贵妃气闷，不敢十分强辩，索性真把尹王之女当了旧例。</p>

于是，宫里人便每每打趣，苏媺一介臣子之女，竟“吃”了个县主的份例。</p>

入宫近两年，苏媺早已发现，庆妃虽在人前对曦华疼爱有加，但细观其言行，便是苏媺瞧着，也有些心冷。</p>

譬如，曦华年幼，身边便该安排一些年长的宫人照顾。</p>

但前年，她的奶嬷嬷被翮贵妃抓了错处逐出宫去，曦华大使性子，因着皇帝纵容，竟一并将教引姑姑们都撵走了。</p>

从那以后，翮贵妃再给她分配些行教引之责的老宫人，便形同虚设。</p>

凡此种种，庆妃竟不能规劝一二。</p>

这一次，她奉诏随御驾巡视西北。</p>

对于居高位却无宠爱的庆妃来说，能一连数月随侍皇帝左右，自然是千载难逢之机，于是竟自顾去了，只将曦华托付给顺安太妃和嬿昭仪，将宣颐宫诸事交与苏媺调停。</p>

景元帝知道曦华在顺安太妃面前还算尊敬乖巧，又有这许多宫人伺候着，便也应了。</p>

可他却忘了，顺安太妃年老、嬿昭仪病弱，苏媺再稳妥，终究也不过是个孩子。</p>

昨晚，回到棹兰斋，苏媺几人闲话，说及此事。</p>

释香嘴快道：“这也怨不得公主。公主年幼，庆妃的心若能再诚一些，还怕捂不热她？可见，小孩子心实，可也知道好歹。”</p>

原本并无所指的话一出口，几个人都不自在起来，释香讪讪的，秀姀的脸色也有些僵。</p>

苏媺思及当时的情形，眉头轻蹙。</p>

说起来，秀姀并非自己的旧仆，自然不能强求她像释香、檀墨那般，对自己忠心不二。</p>

但若主仆几人一直面和心不和，只怕，要酿出什么祸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