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芙蓉谪，红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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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举全族之力，欲迁往榆关一带避祸，不料在三杏山下又遇到山匪流寇，族人子弟尽皆冲散，死的死伤的伤，所带金玉财物、珍贵书籍也损失泰半。</p>

余下诸人辗转到了榆关，虽勉力支撑门庭，但家景皆不复往日。</p>

许慕幼年失祜，与寡母弟妹相依为命。三杏山遇劫时，母亲弟妹又尽皆遇害，剩了他一个人，只得依附一位族叔生活。</p>

若在往日，不过是添一副碗筷罢了，但自北迁之后，这位族叔家中也不宽裕，多了许慕一个半大小子，饮食起居、读书进学处处都要开销，不免百上加斤，日复一日，婶娘的脸色便难看起来。</p>

族叔无法，找到族长说明难处，族中商量许久，每家凑了些银钱，着人将他送上京城求学。</p>

说来也巧，这许慕与欧阳鹰原本都是京城鸿文书院的学生。后来，欧阳鹰考入国子监，而许慕囿于家境，又无人举荐，能维持生活和学业已是勉强。</p>

欧阳鹰对许慕倒有几分佩服推崇，说他“头脑聪明，诗文皆有好华采，尤善数易之学，功课十分卓异”。</p>

不过，许慕在鸿文书院却是以呆憨的个性出名。</p>

只因他个头不高、身形瘦弱，总是一副吃不饱饭的样子，却最爱济人危难、打抱个不平，即使被人戏弄，屡次吃亏上当，竟也痴性不改，于是人送绰号“许木头”。</p>

但欧阳鹰却说，许慕并非全然呆憨，只是性情纯挚谦和、不爱与人计较罢了……</p>

欧阳燕回过神，正待说话，忽然瞥见许慕神情忸怩，一张脸似比方才还红了几分。</p>

她心中一动，莫非木头也能开窍，竟对她有意不成？想到此，不禁仔细打量起许慕来。</p>

今年已满十七岁的许慕，乍看上去，竟比欧阳燕还小一些。</p>

他脸庞白净、目光温和，眉宇间宽正耿直，虽算不上十分俊秀，却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气度，只是因自幼失祜、生活困窘，身上少了一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之态。</p>

欧阳燕自幼习武、生性疏阔，从未想过会有被人英雄救美的一天。今日一番遭遇，让她既觉得稀罕有趣，又有些别样新奇的滋味。</p>

她自来是个爽快性子，不过犹豫一瞬，心里便有了计较，存了五分逗弄、五分试探之意，冲口问道：“哎，许木头，你定亲没有？”</p>

许慕愕然，腾地一下，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嘴里嗫嚅着：“小生……哦，小生……这个……”</p>

欧阳燕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着，直看得他手足无措。</p>

她心中好笑：这个许慕，不但是根木头，还是一汪清水，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了。</p>

欧阳燕转转眼珠，动起脑筋来：</p>

许慕出身好、为人正派，又有学问，即便日后没什么大作为，也不失为女儿家的良配？况且，我欲招赘，若非他家道中落，似这般人物，如何能入赘欧阳家，做上门女婿？</p>

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烦躁。</p>

前段时日，有人替孔画的哥哥提亲，若父亲果真应了这门亲事，自己这般性情，如何做得了高门大户的宗妇？</p>

思来想去，欧阳燕愈加觉得，眼前这一人，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上佳人选。</p>

她禁不住又瞥过去一眼，见许慕还一脸尴尬呆笑地站着，心中暗道：今日怎生想个法子，把这根傻木头骗回家去？嘿，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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