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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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非常消耗体力，即使我们只是在水中瞎扑腾，也需要释放许多能量。我们并没有在泳池里玩很长时间，前后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张姐夫便顶着秃脑壳说肚子已经饿瘪了。我和许萱一齐看向他溜圆的大肚子，相视会心一笑。</p>

我发现，就是和许萱的那暧昧一抱之后，我们之间似乎亲密了许多。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比之前温柔了许多，而且表情中多了一些娇意。同样的，我的内心也起了一些变化，我越发觉得许萱艳丽动人了，尤其是她的身体贴在我的身上时——乳房看起来不大，但是却很柔软。当然，这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也许只有我的心态有了变化，所以观察起她来，便有了更加主观的认识。</p>

张姐说她也饿了，并且询问我们两个游完泳后是否有别的安排。许萱看向我，说，你有事儿吗？我说，你还不知道我吗，当然是没事儿了。张姐说，那咱们一起吃个饭吧。许萱又看向我，问，行吗？我很不喜欢那个腌臜的张姐夫，但是我又不想拒绝许萱，于是为难地说，行吧。</p>

张姐夫是个两面人，他单独和我在更衣室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老流氓加大色狼的派头，但是面对张姐和许萱的时候，又装得道貌岸然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似乎只有我能看出来，他的眉目之间隐约飘动着流里流气的影子。我十分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我在他们面前，不得不装得与他们的交情很和睦。</p>

张姐夫妻二人，在我和许萱面前表现得十分恩爱。饭桌上，他们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相敬如宾”。张姐会把大腹便便的张姐夫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夹到他的面前，而张姐夫会小心翼翼地将一大块鱼肉中的小刺择干净，然后蘸上一些汤汁，夹到张姐的盘子中。张姐夫吃排骨的时候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张姐则会耐心地用餐巾纸将张姐夫嘴边的汁水擦干净，还会颇有爱意地数落他一番。张姐夫则会露出温暖的微笑。</p>

许萱看他们夫妻恩爱，会露出微笑，我觉得她既有些嘲弄之意，也有羡慕之情。而我却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感觉十分恶心。</p>

“你的这个张姐，人真的那么好吗？”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开车注视着前方，问坐在副驾驶的许萱。</p>

“真的呀，怎么了？”许萱不解地看向我，问。</p>

“唉，真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啊’。”</p>

“为什么这么说？”</p>

“你觉得你那个什么狗屁姐夫的人怎么样？”</p>

“你什么意思？姐夫招你了？”许萱问，“刚认识这么一小会儿，你们俩就有矛盾了？”</p>

“不是有矛盾，”我解释，“他那个人太两面派了。”</p>

“两面派？”</p>

我把张姐夫在男更衣室和我说的那些对于女人评头论足的恶心话转述给了许萱，并且嘱咐她千万不要去和张姐嚼舌头，毕竟人家是两口子，疏不间亲。</p>

“啊？他真的这样吗？”</p>

“我不知道他对别人怎么样，反正跟我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就聊这些，确实感觉不正常……我不是说他聊的这些东西不正常，以前我们在宿舍的时候，也聊过，但是这个大秃胖子跟我说这些，也不怕我告诉你，然后传到他媳妇耳朵里，这就有些不对劲儿了。”</p>

许萱没有纠结张姐夫的人品，而是好奇地问我：“你们宿舍里都聊女生什么话题？”</p>

“啊？”许萱的问题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说张姐夫的闲话还可以，但是怎么能自曝我们低俗的事迹呢。</p>

“都谈过谁呀？”</p>

“嗯……我们班的女生，我们各自的前女友，还有那些又八卦的女明星们。”</p>

“我好像没见过你们班的女生。”</p>

“你们宿舍的几个似乎也只认识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我们班当时有三个宿舍的男生呢。”</p>

“你们班的女生都漂亮吗？”</p>

“都是一般人吧，反正我们宿舍的没有和本班女生交朋友的。”</p>

“那看来你们班的女生都挺一般的。”</p>

“也有还可以的，我们班的副班长徐婧就还凑合，不过我们班没人追上过她。”</p>

“不认识。”</p>

“别说你不认识了，我跟她都不怎么熟，一起上了几年学，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就班长李讴歌有时候因为班里的事情，跟她联系联系。”</p>

“你以前有女朋友吧？”</p>

“上大学之后就没有交过了……”</p>

“中学呢？”</p>

“……”</p>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撞见的那个是不是？”</p>

“……”</p>

“肯定是她对不对？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p>

“怎么不对了？”前方道路平坦开阔，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她一眼。</p>

“说不上来，反正有种想要给我一刀的感觉，”许萱说，“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她？”</p>

难道吴晓夕的眼睛真的有刀子？霍晓莹也是这么形容吴晓夕的。莫非，吴晓夕和我分手，就像是断了的藕节，心中还有连绵不断的细丝吗？</p>

“是她。”</p>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不在一起呢？”</p>

“她结婚了。”</p>

“这……”</p>

“所以那天我们只是作为同学，一起叙了叙旧，”我解释，“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只好了不到半年，因为我太怂了，她就跟我分手了。”</p>

“那她可真是遗憾呀。”</p>

“嗯？”</p>

“她把这么好的一块儿璞玉给丢了呀。”</p>

我愣了一下，紧接着大笑起来，许萱也跟着笑了。我活了22年多，之前夸我的人（其中不乏有些违心的）说过我老实、真诚、诚实、稳重、聪明、机灵、善良、天真、自然、慷慨、谦逊等等，骂我的人（大部分都是发自内心的）说我傻逼、二缺、笨蛋、废物、蠢货、怂逼、脑残、白痴、低能、愚蠢、猥琐、“变态”等等，他们用过各种各样的词汇，唯独没人说过我是“璞玉”。</p>

“你太会说话了，”我抬起右手，伸出大拇指，“从来没人这么夸过我。”</p>

“你看，你就是太谦虚了。”</p>

“不是我谦虚，真的，我可不觉得自己是璞玉。”</p>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许萱笑了，“终于把你的话还给你了。”</p>

我想起来了，这是许萱炒了一次麻辣香锅后，我夸赞她后，她自谦，我说给她的话。</p>

我说：“那你说说，我怎么是璞玉了？”</p>

“就是字面的意思呀，说你未经雕琢，”她说，“夸你单纯呢。”</p>

“哦，我明白了，”我说，“说明我是一个傻逼呗。”</p>

“哈哈哈，你看看你，总是这么自卑……我可没有骂你的意思呀。”</p>

许萱说的没错，我就是一块璞玉，我自己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个傻逼。当然，我自己可以骂自己傻逼，要是别人这么骂我，我还是会翻脸的——哥们儿之间偶尔开玩笑用这个称呼时，不必上火。</p>

许萱开心地笑着，我忽然想到她昨晚与现在的情绪完全相反。我想问问她昨天为什么要哭泣，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转念一想，我实在不应该在她这么高兴的时候牵出令她苦恼的话题。而且现在离家不远了，路途上的时间估计不够我用来追问的，还是换个时间再说吧。</p>

正是我想要换个更为恰当的时间与她沟通的这个念头，让我成功地占有了她的身体。</p>

49</p>

我重新拾起了做饭的手艺。我觉得，还是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比较有趣，远比一个人寂寞地裹腹要开心得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