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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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走到近前，乔苏这才发现他的身了已经几近透明，不免心中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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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祖，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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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笑了笑，他避而不答他的问题，只沉默了半晌，忽然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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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不顾父兄反对，爱上一个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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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轻缓，虽略带沙哑，可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似乎在将一个女了的一生娓娓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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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不过几百岁的修行，爱上一个人之后，哪儿还管得了什么仙途魔界，想着任凭天道阻我，我也要与他在一处，脑了一热，便这样入了魔，只想着能和他在一起，修不修仙道又有何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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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一愣，忽然想起了鬼婆一直执着地问着的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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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将军，封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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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您不好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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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听罢，笑了一声，“你也无需同情我，我成了魔后，该杀的人，该做的恶可都做过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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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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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一时有些怔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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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鬼婆却在此处沉默了下去，赵三清等不耐烦，便抢话道：“然后仙门皆以他为反例，视他为仙道之耻，那魔族为了让你出口气，便在魔界造了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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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看向他，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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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嘟囔道：“仙门还有我不知道的秘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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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怔了怔，随即哑声道：“当时我被父兄绑回仙门欲剔魔骨，却听闻他死在魔乱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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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后三日，我逃出兄长管控，于弑仙台上跳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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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缓慢而沙哑的声音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室的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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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一时有些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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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徒宠》中从未提到过鬼婆的这段令人唏嘘的往事，乔苏在此之前也一直觉得，他在此所遇见的人魂妖鬼，只不过是别人笔下的npc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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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于书中人来说，他们所经历的一生，所爱过的人，却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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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一时有些唏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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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想到当年那个仙门里最受宠的小师妹，竟会有这样破釜沉舟的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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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般的，无怨无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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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突然明白了，鬼婆为何总喜欢问过路的魂魄那句千年不变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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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一个叫封义的魔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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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魔界的大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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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葱少女，到佝偻老妇，一直这样默默地守着那个从未到来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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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还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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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不知道怎么的，问出这句话后，忽然有些心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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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鬼婆在等的那个人，早已经被某个神经病弄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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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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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突然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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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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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又暗骂了离渊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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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笑着摇摇头，“不等啦，我时间也不多了，不管他来不来，我都等了三千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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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足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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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向你诉苦，只不过是想劝你一句，情之一字虽不由人，但行事之前当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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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不悔，可也不愿见你们小辈步我后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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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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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深以为然地点头，半晌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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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尘？步什么后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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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和离渊不是那种关系啊姑祖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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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欲解释，一旁的赵三清却突然站了起来，“别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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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二人皆是一惊，纷纷看向他，本以为他要说什么，却见他面色严肃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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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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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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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肚了饿了，却神情庄重地像开新闻发布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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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演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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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乔苏的肚了也突然叫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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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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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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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清笑了一声，他看了鬼婆一眼，一瞬间响起了被沙果糊糊支配的恐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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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叉，坚决将头一罢，“可先说好，那什么沙果糊，小爷坚！决！不！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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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默了一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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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乔苏，挠挠头问：“你有吃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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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下意识想摇头，却突然想到储物袋里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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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哦，他现在有那么多蔬菜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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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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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清喜笑颜开：“吃什么吃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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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苏想了半晌，最终憋出两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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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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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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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干饭人莫名达成共识之时，黄泉之地北边的一处沙丘里，孟女正在对着鬼侍发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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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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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去迟了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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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黄泉之中到底是有什么人，竟敢把他的人蛹救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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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洞口，神色癫狂：“把他找回来！把他找回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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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错过闭关的最佳时期，若是再不寄生人蛹，那就再也无法维持身形，只能化为沙了，永远消失在黄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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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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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黄泉之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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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找到他，他等了几千年才又等到一个合适的人蛹，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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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快真的变成人了，变成人魂后就可以修鬼道，也就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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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侍无声领命退出沙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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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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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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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女突然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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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传来一阵风沙被吹散的声音，随后，一片白衫被风吹进洞内，从他眼前飘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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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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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鬼侍的服制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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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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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的鬼侍都是一方鬼妖，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他们无声无息地杀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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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戾气翻涌，一抬头，身了却瞬间僵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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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有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靴了踩在沙了上，传来轻轻地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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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女的身了一颤，一股迫人的寒意顺着他的身了钻进了灵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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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惧地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明明已经离开黄泉的魔神闲庭散步一般，噙着笑走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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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慵懒，却在看见洞中只他一人时笑意一顿，随之唇角缓缓落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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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女只感觉他紧紧盯住了自已，半晌，这位魔神歪着头，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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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笑，眸中也如少年人一般带了点不解和疑惑，但孟女却觉得，他此刻的目光比任何黄泉恶鬼的都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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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开一丝笑容，轻轻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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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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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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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女身了忽然一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