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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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普通人和贵族一起享受着根本吃不完的食物，喝不完的酒水，并在闲谈的时候对城外的人表示出了极大的鄙夷。</p>

“臭外地的，还想进城要饭！”</p>

“哈哈哈……”</p>

讽刺的是，支持宰相的和很多年前反对宰相的，有一部分的重叠。</p>

还有一部分人，老子是当年聚众闹事的反抗者，儿子现在却成了宰相派的忠诚拥护者。</p>

当然，数量并不多。</p>

毕竟距离第一次城内叛乱已经过去了五十年。</p>

儿子现在也都是三十多岁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了。</p>

儿子的儿子也是宰相派的绝对拥趸。</p>

他们想尽办法找后门，只为了去那个城内唯一冷得要死的地方上班。</p>

只要能进去，这辈子都不再为吃喝烦忧。</p>

而且还能获得高人几等的特权。</p>

建立在城西的大教堂在这五十年的时间里，人流数量肉眼可见地下降。</p>

直到现在，已经冷冷清清。</p>

每天顶多只有一百来人过来祷告。</p>

他们全是被限制进入至冬城的城外人。</p>

来教堂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希望神迹能够蔓延得更大一些。</p>

只是瑟洛丝迟迟没有给出回应。</p>

前来祷告的城外人也开始越来越少。</p>

他们终于还是逐渐意识到，神明似乎是靠不住的。</p>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五年。</p>

一个男人来到教堂，对修女说道：“我要见瑟洛丝大人。”</p>

修女闻言，不满地说：“直呼冰王大人的名讳，你未免太不敬了。”</p>

“好吧。那么，我想见一见冰王大人，那位传说中，守护者至冬城的神明。”</p>

男人从善如流地更改了称呼。</p>

修女总觉得，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与那些一般的信徒不一样。</p>

在见过的人变多了后，她的眼力也提升了许多。</p>

于是她便回道；“你见不到的。”</p>

“为什么呢？”</p>

“因为冰王大人已经很久没有接见信徒了。”</p>

“她难道不关心她的子民了吗？”</p>

“冰王大人当然爱着她的子民。”</p>

“那么，城外的数十万人，难道不是她的子民了吗？他们日复一日地祈祷，希望庇护至冬城的冰王大人能够将自己的仁爱播撒过来，但这么多年了，却始终没有见到。”</p>

“冰王大人……自然有自己的考量。”</p>

“……”</p>

男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声道；</p>

“如果冰王冕下还在教堂，请去通报一声，就说一个名叫梅泽罗斯的男人，请求见她一面，有很重要的事情。”</p>

“什么事情？”</p>

修女看上去并没有将男人的话放在心上。</p>

她并不觉得，有冰王庇护，宰相极冬控制的至冬城，会发生多么大的事情。</p>

“城外的叛军，将于明日攻城。”</p>

“……”</p>

即便有着那么高的自信，在听见自称梅泽罗斯的男人说的话后，修女还是愣住了。</p>

“……怎么会，他们怎么敢？”</p>

“请去通报。”</p>

“……你，你等等，我，我去问一问。”</p>

修女慌慌张张地离开了。</p>

梅泽罗斯在等待了一会之后，终于见到了那个有着诸多头衔的所谓的“冰王”。</p>

冰之神，冰之魔神，冰王，冕下，教堂的教主等等等等。</p>

在这一大堆的头衔下，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并不大的少女。</p>

“你说，明天叛军将会攻城？”</p>

瑟洛丝开门见山地问道。</p>

“是的。”</p>

“你怎么会知道？而且，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去找极冬，而不是找我。”</p>

“可我听说，仁爱的您才应该是坐在至冬宫中的至冬国国王。”</p>

“……”</p>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冕下。”</p>

冕下。</p>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早就不再称呼瑟洛丝为“陛下”。</p>

城内的人不敢，城外的人大多不知道那段几十年前的历史。</p>

虽然极冬自称宰相。</p>

但在他们眼里，和至冬的国王没什么区别。</p>

只是以宰相自称而已。</p>

“什么问题？”</p>

“您为何要如此纵容极冬呢？以您的实力，应该很轻易就能够将极冬推翻镇压吧？”</p>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p>

“好吧。”</p>

梅泽罗斯没有强求，而是继续问道：</p>

“那么，我可以请您罢免宰相极冬吗？”</p>

“为什么？”</p>

“他的暴政，已经让城外的子民再也无法忍受，如果您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会自己来完成这件事。”</p>

“……他做了什么吗？”</p>

瑟洛丝这些年并未关注至冬城内的变化。</p>

她的视野仅仅局限在教堂附近。</p>

如果无法改变现状的话，那还不如眼不见为净。</p>

“……”</p>

察觉到瑟洛丝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梅泽罗斯便有条不紊地将这些年极冬做过的事情逐条细数。</p>

苛税，区别对待，锁城禁令，强制劳动，自己在城内的宫殿里纸醉金迷，全然不管城外人的死活，城内秩序井然，却对城外的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导致城外各地毫无秩序可言，时不时便发生混战。</p>

总之，罪名罄竹难书。</p>

大寒潮虽然已经退化成几年才来一次了。</p>

但终究还是会来。</p>

城外的温度已经出现了先兆。</p>

马上，又一个大寒潮要来了。</p>

“这个冬天，很多人都会扛不过去。与其窝囊地冻死，他们选择向这座该死的城池宣泄自己最后的愤怒。”</p>

梅泽罗斯以这句话作为阐述的结语。</p>

“……”</p>

听完后，瑟洛丝沉默良久。</p>

然后问了一个问题。</p>

“城外的叛军有多少？”</p>

“十万。”</p>

梅泽罗斯用确定的语气回道。</p>

十万……</p>

瑟洛丝低垂眼眸。</p>

她太了解李一的作风了。</p>

这十万叛军敢冲击至冬城，他就绝对不会介意对城外的人进行一次大清洗。</p>

叛乱清剿得不彻底，就等于彻底不清剿。</p>

上次几千人他都能杀到只剩下十几个残疾作为警告。</p>

这次十万人……</p>

瑟洛丝仿佛能够看见明天的至冬城附近，将会堆砌起怎样的尸山血海。</p>

“就算有十万人，你们也撼动不了他的统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p>

瑟洛丝满脸伤感地劝告道。</p>

“……”</p>

梅泽罗斯看了她一会，摇摇头：</p>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除非，您能够将神迹施展到远处，覆盖至冬国内每一块地方。”</p>

“……抱歉，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支撑我做到这种事情。”</p>

瑟洛丝满脸无奈。</p>

她要是可以做到，她早就做了。</p>

根本不会等到现在。</p>

“我就知道，以您的仁慈，要是能够做到的话，想必早就做了吧。”</p>

梅泽罗斯叹了口气，旋即语气便沉下来：</p>

“这样的话，明天的一战便不可避免。又或者，您能够罢免宰相极冬。”</p>

“……”</p>

瑟洛丝满心忧虑。</p>

这件事，她也做不到。</p>

见她沉默，梅泽罗斯最后说道：“那么，就此别过，冰王冕下。”</p>

“……”</p>

瑟洛丝看着梅泽罗斯离开，心中的郁闷和愤懑又堆积了起来，就像几十年前那样。</p>

她返回了教堂，一夜未眠。</p>

次日凌晨，内心无法得到安宁的瑟洛丝起身离开了教堂，来到了至冬城的城墙上。</p>

守城的士兵见到她后，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继续巡逻。</p>

瑟洛丝看着远处，发着呆。</p>

以城墙为隔，她的能力无法深入地蔓延出去太多。</p>

这几十年，她的实力也没有更进一步地增长。</p>

像是卡在了一个瓶颈上。</p>

看着远处冻结的水面，瑟洛丝的思绪飘离出很远。</p>

她想起了这些年里因为无聊而看完的书本，想起了自己花过时间，但却仍然无法理解的书本内容，想起了更早之前在风雪中迎战魔神，想起了比那还要早的时候，她没有向李一许下那个愿望时，那家伙的随和神情。</p>

瑟洛丝想起了很多，对她而言只是一个转眼便过去的时间，仔细想来，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明明只是过去了一百多年而已。</p>

“……”</p>

当她从漫长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的时候，天空的尽头浮现出一抹微光。</p>

天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