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唯有按照规矩，虔诚完成祈雨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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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蛇并非白吻蟒，而是变异为白色。除却显得较为聪明、富有灵性之外，它并无其他奇特之处。</p>

它既非灵兽，更非什么不祥之物！</p>

不得不承认，李斯确实是个能臣。</p>

所谓廷尉斯，就是李斯。琅琊之所以大旱，是因为他在此地大规模征调民工，为始皇帝建造石路、宫殿，耽误了农时，使得琅琊百姓无暇抽身修筑引水渠播种。</p>

可想而知，琅琊民众定已积怨颇深，许多人将他们今年可能遭遇饥荒的原因归咎于李斯这个始作俑者。</p>

然而，李斯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懂得如何转移矛盾焦点。</p>

一句“白兽篡夺天之正色，遭天厌恶，故降下灾祸”，就将自己的责任推卸给了一条无辜的白蛇。</p>

此举不仅为自己摆脱了责任，还博得了始皇帝的欢心，倘若始皇帝得知此事，想必会欣喜不已。</p>

果然是能够胜任大秦丞相的人物，智慧超群。</p>

然而，官员如此精明，真的是好事吗？</p>

若琅琊郡的百姓因干旱导致今年颗粒无收，到时候饿殍遍野，又该如何？</p>

“果真是礼崩乐坏的时代啊。”秦天轻轻摇头。</p>

天地汇聚灵气孕育人类，人生而具备仁、义、礼、智、信五种美德，这正是人区别于禽兽之处。</p>

当一位国家重臣为了个人私利，率先丢弃人格，行为如同禽兽……</p>

这正是乱世即将到来的预兆！</p>

幸好，此刻旱灾初现，农时尚未错过。</p>

秦天目光随意扫过乱石堆的一角，那里有一条早已干涸的小溪，沿着琅琊山脚，流向大海。</p>

“此白蛇并非妖邪，反而，它是真正的吉祥之物！”</p>

秦天面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他意味深长地说：“想要解除本地的旱情，恐怕，还需要借助它的力量！”</p>

“真正的吉祥之物？”</p>

少端稍显愕然，正欲发言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p>

“少端，在下等已搜遍整片乱石滩，那条妖邪，消失了！”</p>

少端面色微愠，刹那间忽略了秦天的存在，迅疾转身面向声音来源的方向。</p>

“如此众多之人严密包围，怎可能消失无踪！”他沉声质问道。</p>

发话者是一位村老，此刻他满面歉疚，看到少端动怒，立即低下头去。</p>

“在下也实在不明，总之，就是不见了踪影。”</p>

“你们实在是……”</p>

少端面色瞬间涨红，口中即将喷涌而出的责骂“竖子”二字，终因顾及自身的教化职责，硬生生咽了回去。</p>

他转向另一侧，略显潦草地拱手致意：“我打算去找寻那条白蛇，先生……”</p>

话语未毕，他突兀地僵立在原地。</p>

眼前空无一人。</p>

刚才那位年轻人已然消失无踪！</p>

他下意识地揉揉双眼，细致审视了一下祭台后方，那低矮的祭台后面显然不足以藏匿人影。</p>

接着他抬起手遮阳，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尽是些衣衫破旧，甚至赤裸着身躯的老者与孩童，哪还能觅得一位宽袍博带的身影？</p>

“少端，如今该如何应对？”村老仍在那里絮絮叨叨。</p>

而少端却猛然转身，脸上洋溢着一丝喜色，故作镇定地挥手示意：“罢了，不必再寻找，召集所有人回来，开始祭祀神仙吧！”</p>

村老瞬间一惊。</p>

“祭祀神仙？”</p>

他嗫嚅道：“可是世间并无神仙，唯有妖邪。现下我们不除妖邪反而祭祀神仙，这又是为何？”</p>

“正是，这话还不是出自少端你自己的口！”</p>

“我们不是要祭天吗？怎么改成了拜神仙？”</p>

“神仙之称，恐怕都是妖邪的伪装吧？”</p>

“少端，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p>

其他村民们先前推举村老来询问少端意见，各自屏息聆听，却不料得到这般回应，一时之间议论纷纷。</p>

“不准胡言乱语！”少端脸色骤变，恶狠狠地训斥。</p>

“再有对神仙不敬者，我就罚你们去修筑石道！”</p>

他谨慎地扫视四周，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附近的琅琊台。</p>

刚才那位年轻人，或许就是来自琅琊台上的神仙！</p>

少端声色严厉，村民们面面相觑。</p>

琅琊本属齐国领土，后遭吴国侵占，吴国覆灭后，越王勾践将都城从会稽迁至琅琊。</p>

上古时期，云梦泽的巫师随东夷部族，也就是商朝时期的东迁队伍，目的地正是琅琊。</p>

因此，同云梦泽一样，此处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神仙之地。上古三大奇书之一的《山海经》中，近乎一半的故事都与琅琊有着密切关联。</p>

所以，琅琊人原本深信神仙事迹，并以此为荣。</p>

然而，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广召天下方士，承诺重金厚禄，寻求长生不老之药。</p>

琅琊地区本就人杰地灵，方士众多。随着始皇帝善待方士，琅琊地方士势力迅速膨胀。</p>

初期，琅琊的方士还居住在山林之中，或是躬耕自给，或是以野果野味为食。等到方士势力壮大后，各类牛鬼蛇神均自称为方士，声称得到神仙传授法术，便理直气壮地要求琅琊百姓供养。</p>

琅琊本就贫困，怎能满足这么多不从事生产的方士需求？</p>

因此，琅琊百姓长久以来饱受方士之苦，连带着对所谓神仙也失去了敬畏之心。</p>

既然方士宣称自己是仙人的弟子，而方士既然多为骗子，那么仙人未必不是。</p>

加上方士欺骗始皇帝的事迹败露，局势瞬息万变，广召方士变为严惩方士，凡提及神仙者，皆有可能遭到追捕杀戮。</p>

这便是村民们此刻困惑的原因所在。</p>

言及神仙，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p>

更何况这世上哪有神仙？</p>

都是骗人的家伙！</p>

少端身为佐史，肩负教化民众的责任，同时协助县令管理县域内的财务粮食事务，时常为县仓库中仅剩能让老鼠饿死的粮食而忧心忡忡。对于神仙方士的言论，他深感厌恶至极。</p>

当年琅琊清剿方士时，他曾亲率秦兵，将那些躲进琅琊山中的骗子们一一抓获，并在县衙门前公开展示处决，堪称视方士为生死仇敌。</p>

如今怎会忽然说出这些令人费解的话？</p>

由祭天变为拜神仙不说，还要大家对神仙保持尊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