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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个年轻人将面具戴上,打开车门走下了车。</p>
晚上十一点多,伴随着阵阵雷鸣,狂风也从远处刮起,一路席卷至孙傀站立的地方,将垃圾和树叶一股脑儿地全糊到了他的身上,却反倒遮盖了衣上带血的痕迹。</p>
“恭喜你,马上就能自由了。不过这次可不能再破坏我的直播了,不然都赚不到钱了。”年轻人只拿了一部分直播的设备,还将平板电脑递给了孙傀抱着,这信任程度,活像他们是团伙作案似的。</p>
“我不会帮你。”孙傀低头看向车轮,犹犹豫豫地道。</p>
年轻人无奈地看他一眼,从后备箱里又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举到孙傀脖子上道,“那如果我威胁你,你就乐意帮我了?”</p>
孙傀脑子没对方灵活,怕又被对方套路着录音,索性不再发言,只是默默将电脑抱紧了些,并非出自本愿地帮起了忙。</p>
“今晚过后我自然会去自首,杀人也杀腻了,老是藏着躲着也逐渐觉得心累,睡一个长觉也好。”年轻人将匕首收起来,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筒子楼,示意孙傀跟上。</p>
夜晚的宁静很容易让人放低心理防线,稍不注意就是一个情绪上头使人做出一些傻事,说出一些蠢话。孙傀咀嚼着对方刚才话里的内容,分不清究竟有几分真假,但对方遵守了承诺没杀他,那也应该会在今晚过后放了他。</p>
趁夜混入筒子楼,一条长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垃圾堆在楼梯拐角处,鼻尖便是那些垃圾袋收不住的气息。</p>
错综复杂的晾衣线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物,栏杆上摆着鞋子,即使打雷了也没几户人家出来收的。</p>
两人很快来到了三楼,长廊上挂着的旧灯泡还散发着昏黄的光线,指引着前进的路线,也吸引着空中飞蛾扑火的虫子。</p>
“叩叩。”</p>
礼貌的敲门声在筒子楼里响起,孙傀将鸭舌帽拉低,顺带扯了扯脸上的口罩,好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p>
要不是他腰间抵着一把匕首,他也做不出在夜间敲响一扇陌生人的房门这种事。</p>
徐安顺已经先一步穿墙进入了屋内,拖鞋磨擦地面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而被孙傀吸引来注意的却还有在楼梯拐角处探头的灵。</p>
“吱嘎———”</p>
陈旧的铁制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长叹,一个满脸疲惫的男人手把着门警惕地探出了脑袋。他的眼里有疑惑,有警惕,有好奇,布满着血丝,却没有选择在开门前提前出声询问。</p>
孙傀还想再仔细打量一下面前的男人,身后却突然被人重重地给推了一把,身体撞上面前的铁门,连带着门后的那个男人也被这股力道逼迫着往后不稳地退去。</p>
“嘭!”</p>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孙傀下意识就护住了怀里的电脑,见没摔坏,才慢慢从地上爬起。</p>
很拥挤的一个屋子,房间角落里不仅堆满了各种杂物,还塞着好几袋散发着异味儿的垃圾。泡面是屋子主人的主要吃食,但吃完后却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导致有些泡面碗里剩余的汤汁上都发了一层霉菌。</p>
男人慌张地跑到了房间的床上摸出一把菜刀,手臂颤抖神情紧张地用刀指向夜间突然闯进的不速之客。</p>
孙傀拉了拉头上的鸭舌帽,退到年轻人身后,将视线移到了房间的其他角落去。他看到了站在一台电脑前的白色身影,那台电脑屏幕是黑色的背景,孙傀看不太清上面显示的内容,而年轻人接下来的话却又将他的注意给吸引了回去,“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线下见面来着。有个词是怎么说的?面基?哈哈,看你从刚才起就一直不发一言的样子,原来现实世界里还是个哑巴啊。”</p>
孙傀看不清眼下的局势,只能偷偷往徐安顺的方向靠近。索幸那台电脑被摆在离房门不远的位置,小心点儿的话,男人手中的刀也构不成威胁。</p>
“我12点要开直播,你懂的吧?帮我生成一条链接吧,主菜就是我带来的这个。”</p>
悄悄移动的孙傀突然被年轻人指了出来,感受着落到他身上的视线,孙傀被定在了原地。</p>
那个男人一时的松懈也导致了他被年轻人夺刀制伏在地,他狠狠地抬头,那抹敌意却是朝向孙傀的。</p>
“别看了,他不是混我们这边的,你还是乖乖地按我说的去做吧。”年轻人提起床上的一个垃圾袋,将里面的垃圾倒出来,绑住那个男人的手道。</p>
孙傀摸了摸鼻子,看着被年轻人带到电脑前的男人,又往门口的位置退去。</p>
“你来看紧他。”年轻人突地将菜刀伸到他面前道。</p>
孙傀猛地摇头,那个年轻人却又道,“其实我有好几个帮手来着,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到北奇市了吧,所以先按我的话来做会比较好喔。”</p>
孙傀看着纠缠在年轻人身上的恶灵,伸出手接过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安顺侧开了身子,让他看清了电脑上的东西。</p>
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和文字,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气息,让他想起了之前从山庆市返回绵岩市时下错站的经历。</p>
暗网,一个卧轨自杀的男人在他面前提过这个词。</p>
年轻人松开了绑在那个男人手上的垃圾袋,又拖着孙傀的手将菜刀架在了那个男人的脖子上,道,“你们两个都打不过我,就不要耍小聪明了,做好各自的事吧。”</p>
孙傀还处于一种十分震撼的状态,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从他怀里拿出那台笔记本电脑,忙着弄他的直播设备去了。</p>
各种线索串联在一起,孙傀脑中的猜测几乎已经得到证实。</p>
他该怎么做?这个问题重新困扰了他,但却不是同一种含义。</p>
直播设备在这个拥挤的屋子里架好,年轻人拖来一把椅子,用自己带来的绳子将那个结束工作的男人绑到了屋子中心。</p>
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十来分钟,链接已经生成,就差发送出去。孙傀丢掉菜刀,看向一旁的徐安顺,尽管只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但孙傀却能感知到对方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于是他鼓起了勇气,问着坐在床上休息的年轻人道,“这个人又是做什么的?”</p>
年轻人支起头看向他,藏在面具之下的嘴笑着回道,“你指哪方面?无业游民?还是与那台电脑上的内容相关的?”</p>
孙傀不敢靠他太近,看着坐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的男人,掐了掐食指关节道,“你这样做不是和他一样了吗?直接交给警察不行吗?”</p>
年轻人闻言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随即又带着自嘲意味儿地道,“不管你想到了什么,我可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还得通知警察来抓我吗?”</p>
孙傀的话被堵了回来,他又掐了掐食指指腹,道,“那为什么是我?如果你不杀我,为什么又要抓我?你像威胁刘显一样也威胁了我,却不放了我,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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