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入浅渊（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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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情景，赵元冲对门外守着的辰良吩咐两句，又闭门坐到她身旁去，也不说话，只看着两颊如仓鼠般鼓动。</p>

这气氛简直尴尬微妙得前所未见。谢玿本不是沉默寡言之人，以往对着赵元冲尤其话多，可如今...她委实词穷。</p>

片刻后，赵元冲拿来辰良备好的牛乳茶递给谢玿，方要张口，又被谢玿一句无关此情此景的话堵了回来。</p>

“知道谁下的毒么？”</p>

赵元冲这一声叹气叹的分外响亮，“唉，不知道，左不过就那么些人，谁都有可能，但都没有证据。”</p>

谢玿掩耳盗铃做鸵鸟状，点头，“那可如何是好，今后饮食用度，岂不是防不胜防？”</p>

半晌，不见赵元冲回答。</p>

“...”谢玿，“...哎？你...你做什么？”</p>

原是赵元冲突然伸出手掐起她下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p>

“这个我自有个万全的法子，不过在这之前，阿玿...你好好听我说。”</p>

烛火闪动了一下，在赵元冲脸上略过一瞬的明暗光影，谢玿被迫直视着他的容颜，面色尚算冷静，心内十分煎熬。</p>

因为...她看着那脸，脑子怕是已经废了，赵元冲怕是此刻说什么她就会应什么。</p>

赵元冲瞧着她眸中隐色，就知道她肠脏肺腑在转什么弯，却把脸色一肃，认真道，“阿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是只图自己快活，不是没有为你计较。”</p>

此话一出，谢玿心中花里胡哨乱飞的鸟雀莺燕忽的少了几分。</p>

“欺君之事你和谢爵爷大可不必担心，如今恭诚伯爵府就只你们两人，我在此向你保证，我赵元冲拼尽全力，也会保得谢爵爷安然无恙。至于...至于有些仇怨，不求你们释怀，但...可不可以为了自己为了将来，稍作退让？”</p>

对赵元冲而言，说话小心至此，已是极致，但谢玿没出声。</p>

赵元冲又道，“你...你要是愿意，先听听我的打算？</p>

这回谢玿抿了抿唇，点头。</p>

她此举无疑是对某事的退让默许，赵元冲按下欣喜，继续道，“我打算...先造一个身份与你，等我们成亲之后寻个合适的时机，我定会让你堂堂正正用谢玿的身份示人，反正谢爵爷也是不能姓赵的，摄于父皇心病，旁人不敢多有口舌...那时候的谢玿就再也不是恭诚伯爵府的世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赵元冲明媒正娶的小王妃。”</p>

谢玿不答。</p>

谢玿眼波流转，似有春水在其间淅淅沥沥漫天洒落。</p>

谢玿的下颌还被赵元冲钳住，她眼尾和脸色都飞上一抹明媚的红色。</p>

赵元冲面上一沉，抬指就是给了她脑门一记轻弹，“都什么时候了，这样正经严肃的事，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p>

谢玿得以从他掌中逃脱，立即坐正身子，双手捂颊，徐徐喘气。</p>

小姑娘倒还罢...什么小王妃？简直...简直要要了她的命了。</p>

赵元冲喝了一口她的牛乳茶，借以掩饰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嘴角。</p>

谢玿问，“造一个身份？赵怡晟...皇上会让你娶一个身份平平的民间姑娘？”</p>

赵元冲道，“我的婚事他不会很在意，我要娶谁也不会等他来过问。”</p>

此话说者并无甚情绪，只是谢玿听着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于是再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就减了几分春情，多了几分怜意。</p>

这眼神让赵元冲有些无语，又有些不悦。</p>

他放下杯子，三步并两步一跨，长臂一揽。</p>

谢玿，“啊啊啊啊啊啊！！！”</p>

赵元冲就像土匪强抢强抱似的，抱的蛮横无理。</p>

他的双臂铁一样坚硬结实，谢玿双脚离地，在其间如鹌鹑，“你你你...你放下我！”</p>

赵元冲，“那你好好答了我的话，同不同意？”</p>

谢玿身怂面横，“先放下我再说！”</p>

赵元冲，“没可能，先回答我。”</p>

谢玿，“先放！”</p>

“...”赵元冲抱着她往寝床走去。</p>

谢玿，“啊啊啊啊啊！！！”</p>

赵元冲把她放在床里侧，一只手按住。</p>

谢玿俯身趴着挣扎，腰上五指山重压千钧，撼动不了半分。</p>

赵元冲在她身旁从容而坐，右手执书，左手纹丝不动。</p>

谢玿哼哼唧唧叫唤挣扎了半晌，见赵元冲不闻不问，气的把脸往交叠的双手间一埋，也不动了。</p>

片刻后，又把脸徐徐从手间抬起，枕臂侧目，渐渐出了神。</p>

烛火将赵元冲的侧颜勾勒的无比温柔，明明是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过分清晰尖锐的眼角，却都被谢玿看出了一股柔情似水。</p>

但除却她的心被这些温润而泽，赵元冲...在她眼里也确实太过好看，瞧着瞧着，她脸蛋红扑扑之余，忽羞忽怯，伸指戳了戳赵元冲的腰眼。</p>

赵元冲面无表情道，“干嘛？”</p>

“...”谢玿，“皇兄...其实刚刚，我要是用巧劲反抗，你是制不住我的...”</p>

赵元冲依旧无动于衷，“嗯。”</p>

“...那，我不动手就是喜欢你抱我，我不答，自然也是喜欢你这样说，自然是默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p>

她话说到一半时候，赵元冲扭头看她，眯了眯眼。</p>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男装穿久了，说话意识都与寻常女儿家不大一致，分明此刻自己处境着实算不上“安全”，偏还一副含羞带怯以为自己占了人家便宜的模样。</p>

果不其然，谢玿无知的凝视他，更无知的张口说，“那，说好了的事不许反悔啊，大美人。”</p>

赵元冲一口气堵在心口，又惊喜又被撩动的不能自已，垂眸笑了笑，凑近她含笑道，“一言为定啊，小美人。”</p>

“小美人”先是一缩，下意识的要逃窜，然后想了想，忽又把精巧的下巴一扬，十分硬气的看着他，一双眼仁浑圆眼角上翘的眸子透亮明澈，里面明晃晃写着个“怯”字。</p>

赵元冲又笑了，不露齿，只嘴角勾起一点弧线。</p>

谢玿吸口气。</p>

赵元冲问，“阿玿，你怕我做什么？”</p>

谢玿尴尬一笑，“不是怕你，我心跳很快，皇兄，我怕自己色令智昏。”</p>

赵元冲不笑了。</p>

谢玿惯喜欢用丝绦系住头发，其上最常坠几颗珍珠做简单装饰，此刻那柔和独特的珠光在灯下映着她白皙细腻、天生俏丽脱俗的脸庞，即便无脂粉修饰，也勾魂摄魄般动人。</p>

赵元冲于是说，“你这样想，也挺好。”她糊涂些，岂止是比其他名门闺秀少了份扭捏，妙处今后数不胜数。</p>

谢玿一愣，“什么？”</p>

赵元冲边抬手扯过一旁被子，边故作委屈说道，“阿玿次次因我这样手足无措，我何忍心？这样的事，自然是越快习惯越好，阿玿，你心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克制，我不介意就是了。”</p>

谢玿傻眼了。</p>

被子盖过两人身子，赵元冲在被中将谢玿环抱过来，面对面躺好。</p>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闻，四目相对。</p>

谢玿不敢动。</p>

...</p>

谢玿可太喜欢赵元冲的眼睛了，眼珠清朗，轮廓线条精细流畅，长而不狭，两侧眼角更是锋利如匕首尖刃，一双眼睑线从内眼弧中悄悄延伸探出，越接近眼尾越蜿蜒成深刻清晰的扇形，又双双在眼角将翘未翘处戛然而止，绽出动人的水色天光来，天生仿佛既冷且艳。可他一旦笑了，那本该冷酷苛刻的眼眉却刹那都点作春暖花开，冬温夏清，让你不自觉盯着他一直看一直看，其他什么也都不记得了。</p>

所以赵元冲抱着谢玿的手捏了捏，“小美人，发什么呆？”</p>

谢玿回神，红着脸垂眸，握住了他的手。</p>

半晌。</p>

“皇兄，你的手真好看。”手掌宽窄适中，长度略胜，指节分明，瘦而不纤。</p>

赵元冲把她的手牵上来，笑着用食指刮了下她鼻梁，放在唇边...</p>

...</p>

赵元冲，“什么味道？”</p>

“...”谢玿，“鸭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