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存疑的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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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拉塔恩便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轮廓分明的腹肌如铠甲般坚硬，硕大的胸肌好似磐岩巨石，宽阔双肩堪比城墙，厚实的背肌如同城堡外那丘陵起伏的平原。</p>

如果不是脸庞还带着几分稚气，任谁也不会以为这是一名十一岁的少年。</p>

拉塔恩环视周围的环境，即使已经离开德国那么久了，但每次清醒过来都还是忍不住会做这个动作，以确认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那间不见天日的地牢。</p>

宿舍内，但丁和源清隆的床铺已经空了，换下来的睡衣堆在床上，叛逆大剑也不知去向，只剩下科林还缩在被窝里，嘴巴含着大拇指。</p>

见自己的两位同僚不知去向，拉塔恩不禁有些担心。但丁该不会没把自己昨天的劝诫听进去，依旧一门心思去找维吉尔复仇了吧？</p>

想要搞明白这件事，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p>

盘起双腿，手掌置于膝盖，掌心朝天。拉塔恩闭上眼睛，排除杂念，驱动自己体内的魔力。</p>

不是为了把力量放大，而是将其约束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p>

毕竟昨晚毫无保留地将魔力融入磁场之后，可是差点给脚下的大不列颠群岛做了个CT扫描呢。</p>

“如柔水，似阴火。潺潺流转，倓倓蔓延。透石而穿碑，焚草而蚀林……”</p>

默念自创的口诀，拉塔恩的心境通透似镜，一种与五感——形、声、闻、味、触——截然不同的感官，从眉心之中发散而出，一切物质存在都消去了形体，只剩下那无处不在却又喑然无声的磁场。</p>

它是一道道线，是一层层波，从物质中发散，与其他磁场相交，互相扰动彼此的“场域”，在碰撞之中增长或削弱。</p>

然后，拉塔恩的视野陡然一变。</p>

在磁场视觉的基础上，叠加了一层汩汩流动的魔力，它从科林体内散发，从宿舍的墙壁之中散发，从城堡里的油画、雕塑，乃至于盔甲上散发，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场域”。</p>

整座霍格沃茨城堡，都是一个由魔法构筑的整体，它的魔力波动与小巫师们身上那躁动不安的波动截然相反，虽然庞大浩荡，但安静沉着。</p>

如此，就能与但丁和源清隆的魔力波动区别开来。</p>

拉塔恩虽然闭着眼睛，却清晰“看见”了城堡外草坪上的两位同僚。两人正在交手切磋，互相之间都没有用出全力，更像是为了活动手脚的锻炼。</p>

奇怪的是，但丁的魔力虽然底力十足，但散发出的波动却很弱，只比科林强了大约十倍左右，就像是水库被接上了一个家用水龙头，有力但使不出来。</p>

参照维吉尔昨晚说过的话，拉塔恩合理推测这是因为但丁还没有觉醒恶魔血脉，所以才会有如此异常的魔力波动。</p>

而源清隆的魔力波动则强烈地多，只是极其不稳定，最强的时候相当于五十多个科林，最弱的时候甚至还不如科林。</p>

因为他体内那被蛇岐八家称为恶鬼的不稳定龙族血统？</p>

拉塔恩平伸手臂，指尖射出明亮的深紫色电弧，结合了基础力学的魔力从衣帽架上的长袍里钩出日记本和铅笔，将但丁和源清隆的力量表现记录下来。</p>

日记本内部散发出相当可观的魔力波动，这无疑证明了它是一件寄宿着巫师灵魂的器具。</p>

虽然不知道这个叫作汤姆的人生前有什么成就，不过能制作出这么出色的灵魂载体，应该是一名非常出名的大巫师吧。</p>

有时间得仔细查查，虽然叫汤姆的人很多，但能将魔法运用到这个程度的人，全世界都没有多少。</p>

说起来，玛莲妮亚的魔力波动有多少个科林呢？</p>

拉塔恩下意识向女生宿舍的方向看去，然后立刻给了自己一个耳光！</p>

科林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睡眼惺忪地问道：“打雷了？”</p>

“没有，我只是在惩罚自己。明明看了那么多书，居然还差点犯下偷窥异性这种龌龊下流的事情。”拉塔恩捂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虽然我不知道异性的身体有什么吸引力，但既然书上说了这种行为不道德，那我就不能去做。”</p>

不过，该杀的人，还是要杀；该报的仇，还是要报。</p>

这不是因为书上说了什么，而是自己真的想要去做。</p>

书本只会告诉我，知识就是力量；但书本不会告诉我，力量才是一切。</p>

拉塔恩起身穿上衣服，钻进盥洗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红肿的掌印已然消退。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拉开裤子拉链，瞄准了马桶中心。</p>

科林刚刚躺回床上，就听见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听起来是一场突如其来并且非常持久的特大暴雨。他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迷迷糊糊地嘟囔道：“还说没打雷……”</p>

拉塔恩擦着手走出盥洗室，从自己的床头柜上拿起一张印刷在羊皮纸上的课程表。</p>

因为一年级新生刚刚入学，对城堡内那堪比迷宫的结构还不熟悉，所以除了星期三晚上11点——也就是今天——额外有一节天文课之外，其他上学日都只有两堂课。</p>

（注：1992年的9月2号确实是星期三。）</p>

至于多出来的时间，自然是为了让一年级学生们适应环境、探索城堡和完成作业用的。</p>

拉塔恩看见课表上写着9点到9点半有一节草药课，需要去户外的温室，跟赫奇帕奇的一年级生们一起上。然后从11点15到11点45有一节魔咒课，由弗立维教授单独指导格兰芬多学生。</p>

这听起来已经很松散了对吧？但更夸张的还在后面——午饭过后一直到晚上11点开始上天文课之前，格兰芬多一年级生都没有任何课程安排，拥有整整十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p>

宿舍门外传来六年级学生们沉重疲惫的脚步，他们是霍格沃茨学院里最疲惫的一批人，去年刚刚经受过O.W.Ls考试（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的折磨，今年又要为七年级的N.E.W.T考试（终极巫师考试）做备战。</p>

那是关系他们毕业后在魔法界能申请到什么职位的最终测验，非常重要。所以哪怕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哪怕现在才五点钟出头，他们也必须要起床去温习愈发艰涩难懂的课本和知识。</p>

也正是因为这样，拉塔恩才根本无法理解同为六年级学生的珀西，为什么要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牺牲读书的时间去和拉文克劳的佩内洛谈恋爱。</p>

虽然那个女级长确实很漂亮，但知识明显更加可贵啊！</p>

不理解地抓了抓浓密的红色长发，拉塔恩低下头继续看课程表，上面除了写着一年级学生的课程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p>

比如说早餐时间是8:00~10:00，早上没课的学生可以赖个床然后慢悠悠地去吃早饭。午餐是12:00~13:00。晚餐16:00~19:00，深夜有天文课的学生可以晚些时候再去填饱肚子，免得看星星看到一半就饿了。</p>

城堡从晚上11点开始宵禁，除了上天文课的学生和值班巡逻的教授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在城堡里游荡。</p>

拉塔恩笑了一声，他敢用格里戈维奇给他的全部财产做赌注，弗雷德和乔治这一对调皮双胞胎，肯定在城堡里夜游了至少几百次。</p>

同时，这无疑也是穿越者们出来密谋的好时间。</p>

这样一来，那些向自己宣誓忠诚的幽灵们，在夜间就有事情要做了。</p>

拉塔恩把自己的行李箱清空出来，书本全部摆放在床头柜上，衣服收纳进宿舍衣柜里，拿起空箱子就向外门外走去。</p>

该去拿昨晚预定的货了。</p>

来到公共休息室，在散发温暖火光的大壁炉前，那些六年级学生们都好奇地看向提着行李箱的红发巨人，珀西放下书站起来紧张地问道：“拉塔恩，你被退学了？”</p>

拉塔恩愣了一下，说：“没有，只是去拿点预定好的日用品。量比较大，拿箱子装起来比较方便。”</p>

“那就好，那就好。”珀西长舒一口气，板起脸来叮嘱道，“你可不能再和别人打架了，要是留下污点，你就算成绩再好，也进不了魔法部了。”</p>

英国魔法部会雇佣来自德国的混血巨人？我对此表示怀疑。拉塔恩在心里说。</p>

珀西又说：“你也不想和海格一样吧？他整天醉醺醺的，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猎场看守。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看起来傻乎乎的。”</p>

拉塔恩瞳孔紧缩，满头红发无风自动，如狮鬃般狂乱髭张，他缓步走向珀西，将其一点点笼罩在自身投射下的阴影里，散发着紫意的眼眸注视着级长显现出瑟缩之色的脸，低声道：“我想成为什么，不用你来教我。明白？”</p>

看着红发巨人阴沉如水的可怖面孔，珀西面色微微发白，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声说道：“明白……”</p>

拉塔恩微微侧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p>

“明白！”珀西提高了声音，红发巨人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满头冷汗。周围的六年级学生们不安地站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握住了魔杖。</p>

“很好。”</p>

拉塔恩轻轻拍了拍珀西的肩膀，把他压得跌坐进椅子里，转身向墙壁上通往外界的圆洞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抱歉打扰各位了。珀西级长，祝你能在言辞学上取得更大的突破。”</p>

看着红发巨人推开胖夫人油画钻过墙洞，珀西后怕地对他的同学说：“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p>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他的同学叹了一口气，“就你这个情商，是怎么把拉文克劳最漂亮的女孩泡到手的。”</p>

拉塔恩独自行走在昏黑的城堡里，昨夜所见的那些富丽堂皇皆随着火炬的熄灭，消失在黑纱般的阴影之中，惨白的天光透过哥特式窄窗，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锋利的光痕。</p>

平添几分阴森恐怖。</p>

口中吐出的热气迅速凝结成白雾，拉塔恩脑中反复回荡着珀西说的话，那轻蔑的言辞中充满了对混血巨人的鄙视，像针一样刺在他的心中。</p>

是你太敏感了。</p>

拉塔恩这么对自己说。</p>

他只是出于自身角度给予了一番善意的提醒，是你太敏感了。</p>

他是金妮的哥哥，他是你的朋友，他是在关心你，是你太敏感了。</p>

但是……但是……</p>

难道朋友的话，就不会错吗？</p>

难道以善意为幌子，就可以对我的血统横加指责吗？</p>

难道我愿意成为混血巨人，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吗？</p>

我不愿意！我根本不愿意！</p>

拉塔恩紧紧握住了拳头，心中对他素未谋面的巨人父亲的恨意节节攀升，水涨船高。</p>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p>

我会找到你！把我母亲这些年受过的磨难！千倍奉还到你身上！</p>

“马格努斯先生？”</p>

拉塔恩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道缓缓旋转过来的大理石楼梯。</p>

是麦格教授。</p>

她站在楼梯的顶端，长袍外面披了一件用来抵御清晨寒意的短斗篷，长方形镜片后的锐利眼睛在红发巨人手中的行李箱上扫了一眼，温声道：“昨晚睡得还好吗，拉塔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