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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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快马自流芳楼下疾驰离去，踏碎满地酥雨。</p>

听着渐远的马蹄声，苏檀久久回不过神。</p>

她披衣下榻，坐在镜前。</p>

姑娘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红痕，双眸含春。</p>

“苏檀啊苏檀，你可真是造孽。”</p>

方才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p>

若不是皇帝一道急召，两人此刻已经翻云覆雨，觅爱追欢。</p>

她抬手，圆润无瑕的赤色珊瑚珠串松松套在腕间。</p>

方才沈修妄穿衣离开前，欲色难消却又圣命难违，哑声道：“等我回来。”</p>

苏檀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胆子，拽着他的衣袖不松手，跪坐榻上，仰头望他：“大人，您别骗我。”</p>

她指的是赎身和良籍。</p>

然后，沈修妄就把那串近日常盘玩的珊瑚珠串塞进她手里。</p>

眉眼桀骜，含着矜傲，“本都督说过一诺千金，以此为凭。”</p>

苏檀再次瞧向镜中，美人黯然叹气。</p>

这七日她想漏了最重要的一点，沈修妄答应带她出楼恢复良籍和放她走是两码事。</p>

仅凭她知晓那枚佛球的存在并找到，沈修妄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放她自由。</p>

世人都怕秘密泄露，何况是位极人臣的沈大都督。</p>

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可以保守秘密。</p>

一个，是身心完全忠于他的人。</p>

另一个，是死人。</p>

楼里其他房间又传来鞭打的哭喊声，男人粗嗓，姑娘求饶。</p>

苏檀皱着眉，指尖发凉，微微颤抖。</p>

总之先离开这里，只要能离开这里，哪里都好。</p>

子时惊雷滚滚，春雨润物细无声。</p>

然而随风潜入夜的除了絮雨，还有无尽杀机。</p>

通州遇袭，流寇接连攻占两城，烧烧抢掠，无恶不作。</p>

求援急报星夜传至京中，皇帝勃然大怒，下令沈修妄速速领兵夺回城池。</p>

通州本是刘毅将军驻守管辖的地界，地处崇山峻岭不甚繁华，往年从未有过战袭。</p>

披雨启程，快马加鞭，沈修妄一身玄甲融于暗夜。</p>

区区流寇哪来的本事连占两城，通州又有何吸引他们必夺的宝贝？</p>

“驾！”</p>

沈大都督锐利如鹰，对身旁的副将扬声大喝：“传令下去急行军，非必要辎重弃之！”</p>

“遵命！”</p>

彻夜飞雨，京中有贵人辗转难眠，如坐针毡。</p>

至天边泛起鱼肚白，京城这座繁华巍峨的城池，逐渐从街边早铺的白色炊烟中苏醒过来。</p>

坊市渐次开放，车马通行，行人纷纷。</p>

大魏东宫。</p>

檐外槐树新绿丛生，将坠未坠的雨滴聚在树梢头。</p>

画眉鸟扑棱棱飞来立在枝上，震得雨珠滴滴答答往下落。</p>

黄蜡嘴张开，发出“啾啾”鸟鸣，清晰嘹亮。</p>

步步锦朱红支摘窗中，框出女子立于案前，执笔练字的清雅姿态。</p>

听到画眉的啼叫声，徐云舒提笔的动作微顿，侧头看向窗外枝头的鸟儿，唇边挂着一抹笑。</p>

而后，对廊外伺候的内监开口吩咐道：“去把它舌头拔了。”</p>

清淡温和的一句话，仍然保持着笑容，好似在说今日晨光明媚。</p>

不多时，外头传来扑鸟的声响。</p>

“啾……”画眉发出最后一声悲鸣，扑腾着翅羽，雀嘴血迹斑斑。</p>

案旁伺候研墨的紫裙侍女脸色逐渐惨白，捏着墨锭的动作滞住。</p>

徐云舒气定神闲，提笔蘸墨。</p>

“紫玉，你说对待多嘴多舌的东西，本宫的处罚是轻还是重？”</p>

侍女顿时两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奴婢惶恐！”</p>

徐云舒袖手一挥，身后一位高颧骨的嬷嬷走上前。</p>

她接过案上的墨锭，往地上重重一摔。</p>

板着脸，面无表情道：“紫玉胆敢损毁太子赏赐之物，按宫律当受五十杖刑！”</p>

“来人啊，拖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