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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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檀书斋内寂静无声。</p>

书香浓郁，轻尘流光。</p>

离散八载的人终又重逢。</p>

苏檀只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人抽走，只剩个空壳子如直木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p>

鼻头一酸，视线模糊，眼泪汹涌而出。</p>

她以为，她永远都要孤身一人枯守一个小世界。</p>

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她还活着，乔煜也还活着。</p>

大家还能活着见面，挺好。</p>

乔煜看向面前泣不成声的姑娘，恨不能一把将人抱进怀中。</p>

他哽着喉头，眼角湿润：“念念，别怕。”</p>

苏檀眨了一下眼，积攒于眼眶中的泪珠子簌簌往下滚，她哑着嗓音：“小鱼哥哥，好久不见。”</p>

一声小鱼哥哥。</p>

午夜梦回，牵肠挂肚不知多少年。</p>

乔煜只觉心口被人瞬间狠狠揪住、揉搓，又酸又疼，他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倾身上前。</p>

尚未将姑娘拥入怀中，却听到铺子外传来人声。</p>

“念棠，车舆快修整好了，买完书我们该启程了。”</p>

乔煜动作止住，僵硬着双臂，竭力克制自己的冲动情绪。</p>

他和苏檀的关系，暂时不能让沈修妄知道。</p>

苏檀自然也明白，她现在的身份是孤女。</p>

姑娘迅速抬手拭去眼泪，对着门外柔声回答：“我这就出来了。”</p>

说着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书。</p>

乔煜先她一步，俯身一本一本捡起来，轻轻掸去面上的浮沉，双手递给她。</p>

又把方才自己拿来的那本《山海经》一并搁在最上头。</p>

幼时，苏檀就格外喜欢读些志怪故事，时常捧着山海经画册看得津津有味。</p>

还会画下奇异的怪物吓唬他。</p>

公子温润如玉，开口道：“姑娘若是喜欢，以后常来。”</p>

苏檀伸手接过，唇角上扬：“多谢掌柜的。”</p>

说着从荷包里取出银子递给他。</p>

乔煜蹙了蹙眉，没接。</p>

姑娘一手抱着书，一手径直将银子塞进他掌心，低声道：“如今我能挣银子，一码归一归。”</p>

说完，对他得意地挑了一下眉。</p>

一如当年青春烂漫。</p>

乔煜再按捺不住，手掌张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p>

红了眼眶：“念念。”</p>

在这吃人的世道，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p>

无问一桩桩一件件呈给他看时，他捏断了指尖握着的狼毫笔……</p>

她坚韧的叫他心痛。</p>

苏檀强忍着哭意，对他无声笑笑。</p>

铺子外传来远泾的脚步声，乔煜万分不舍松开了手，低声对她说道：“日后再见。”</p>

苏檀用力点头，转身离去。</p>

目送姑娘窈窕背影出门，直至彻底消失于眼前，乔煜久久收不回视线。</p>

他后知后觉，抬起右手，垂眸看向静静躺在掌心的小银锭。</p>

那上面，似乎还留有姑娘指尖的温度。</p>

他一根一根收起手指，直至全然将银子包裹于掌心之中，密不可分。</p>

穿劲装短打的男子倏然出现于身后，拱手见礼道：“主子，方才那车辙只能卡半刻钟，若时间久了，恐怕那名亲卫生疑。”</p>

乔煜弯了弯唇：“足够了。”</p>

无问欲言又止，低声道：“主子，据属下查证，方才那位姑娘确实是沈都督府中的通房无疑，您……”</p>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p>

主子坐拥乔氏商行，营产遍布大魏，如今又为贵人谋大事，前途不可限量。</p>

何必对这样一位女子如此上心。</p>

何况她早在花楼之中，便已经和沈都督夜夜厮守……</p>

闻言，乔煜眸中柔和之色立时退散，只余森冷锐利。</p>

“无问，你这舌头若是不想要，尽管再多说一个字。”</p>

男子自知触了逆鳞，垂首跪地认错，不敢再言语。</p>

“属下该死！”</p>

乔煜冷冷扫他一眼，“七日后我离京，去安排。”</p>

“是。”无问悄然退下。</p>

乔煜抬腿往楼上雅间而去，掌心细细摩挲那块银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