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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船行百里。</p>
翌日午后。</p>
天光云影共徘徊，日头藏匿于层云之中，是个难得舒爽的好日子。</p>
水面波平浪静，行船顺畅。</p>
长风和无问正在甲板上固定凉棚，两人虽然都是沉闷的性子，做起事来却颇为默契。</p>
凉棚下。</p>
沈修妄和乔煜对面而坐，当间摆一局棋，各执一色子。</p>
今日难得风平浪静，沈大都督这个“旱鸭子”总算愿意到甲板上透口气。</p>
苏檀坐在一旁，燃一小红泥炉，煮水烹茶。</p>
上好的阳羡雪芽，绿润挺秀，茶汤清澈明亮，回甘生津。</p>
姑娘斟出几杯，先奉给沈修妄和乔煜。</p>
又端给长风和无问各一盏。</p>
两位性格沉闷的近卫，愣是涨红了脸道声谢。</p>
一直跨坐在栏杆边的远泾转过头，讨巧儿似的对苏檀笑笑：“念棠姑娘，可有我的？”</p>
苏檀端起瓷杯，走近几步，揶揄他：“您这正忙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呢，我哪敢打搅。”</p>
说着，目光落在远泾手里握着的细长竹竿上头。</p>
也不知从哪里寻到的，扯了一根鱼线绑在上头，已然钓了半日。</p>
莫说鱼，鳞片都没瞧见一枚。</p>
姑娘此话一出，对弈的两位公子忍俊不禁。</p>
沈修妄已然落下一子，轻笑一声：“远泾，行船钓鱼，这鱼得早多少年托生，才能被你钓上来。”</p>
乔煜略垂眸看棋局，随后落下一子，浅笑接话：“沈兄此话有理，兴许呢，总有早托生的鱼。”</p>
众人笑作一团。</p>
远泾讪讪，接过苏檀递来的茶水，好生品鉴一口。</p>
清冽茶汤入喉，手中握着的鱼竿忽的重重一沉。</p>
远泾垂眸往下看，神色大变。</p>
“鱼”上钩了！</p>
他大吼一声：“有刺客！”</p>
手中茶杯“啪”的应声落地，碎得四分五裂，茶汤四迸。</p>
刹那间，水面掀起剧烈波澜，数十名蒙面黑衣人破水而出，飞身而上。</p>
冲进甲板。</p>
剑锋直指沈修妄。</p>
远泾等人迅速拔剑，隐于暗处的十几名暗卫齐齐举剑迎击。</p>
顷刻，甲板上刀剑声四起，喊杀声震天，乱作一团。</p>
沈修妄拍案而起，利剑出鞘，三五黑衣人瞬间将他团团围住。</p>
公子剑势凌厉，斩杀一圈，再涌上一圈。</p>
足可见背后之人，置他于死地之心何其强烈。</p>
乔煜亦是被黑衣人缠上，剑尖染血，退至船头。</p>
苏檀本就站在远泾身旁，距离栏杆边极近。</p>
突遭惊变，姑娘侧身躲到货箱后头，并未惊叫。</p>
刺客显然不是沈修妄的对手，更何况船上早已有一群暗卫埋伏，蒙面黑衣人逐渐落于下风。</p>
沈修妄看向姑娘这边，举剑又杀一人，扬声喊：“莫怕。”</p>
苏檀死死握紧拳头，只密切注视沈修妄何时不看自己，她要瞅准时机，纵身一跃。</p>
缠斗正酣。</p>
船身猛地剧烈晃动，似要崩坏，苏檀往下探出头看一眼。</p>
不知从何处冒出四艘小舟，划得飞快，舟上之人凶神恶煞，挥动明晃晃的大刀、斧头。</p>
俨然是落草为寇的水匪！</p>
小舟迅速靠近商船，如同豺狼虎豹见到鲜肉，将其团团围住。</p>
水匪特制的鹰爪钩深深嵌进木质船体之中，固定小舟盘绞两侧，巨大的冲击撞得商船左摇右晃。</p>
又有水匪拖拽大网，潜入船舵底下，用网缠住舵桨、船橹，迫使商船停止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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