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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山中雾霭缭绕，晨起霖露涔涔。连城山庄内练剑声起，正是早课时辰。</p>
白璟身穿一袭青衣练功服，背手行走于新收的弟子行列间，时不时停下来指点一二剑势。</p>
青州一战，山庄内牺牲人数不少，老庄主颇受打击，深感力不从心，已闭关多日。</p>
山庄内如今由白璟主事，从前散漫不羁的江湖少庄主，逐渐担起肩头重任，褪去浮躁越发沉稳。</p>
东夷犯境一战，使城内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觉醒要习武保家。一时间众多新鲜血液涌入连城山庄，弟子行列愈发壮大。</p>
“腕间太僵，以肘发力。”白璟停于一位年轻弟子面前，伸手掸了一下他的剑刃，对方就有些拿不稳了。</p>
“用剑必要人剑合一，它是你的意念锋芒，太松太僵都不行。”</p>
“是。”</p>
年轻小伙重新握住剑柄，改换发力点。</p>
白璟微微颔首，继续指导下一位弟子。</p>
院外，属下脚步匆匆走进门内，面色凝重上前说道：“公子，山庄门外有客到访，您是否要见？”</p>
白璟眉心一动，有客。</p>
连城山庄养心亭。</p>
天光黯淡，雾霭渐重，雾气逐渐化为绵绵水汽，秋雨无声而至。</p>
亭子四面环水，唯一条水上廊道通连。</p>
池中水波清浅，残荷擎立，枯叶无花，与夏日的无穷碧相较，深秋亦别有一番意趣。</p>
一道玄青身影凭栏观景，恍若入画。</p>
白璟已派人先行将贵客请候于此，他从练武堂赶来，踏上水上廊道便认出亭中人。</p>
行至亭中，栏边男子恰好回身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眼。</p>
白璟勾了勾唇角：“沈大人好耳力，白某故意收了脚步声，你竟还能察觉到。”</p>
沈修妄回以清浅目光，“白少庄主轻功了得，沈某不过恰巧罢了。”</p>
两人似寒暄，又似较劲，不过如今又有何劲可较。</p>
没必要过不去。</p>
白璟自觉无趣地笑了笑，扬手请他入座，提壶斟茶：“沈大人贵人临门，我山庄招待不周，此处僻静空旷，必不会人多嘴杂。”</p>
此话深意，即是叫沈修妄有话便说，隔墙无耳。</p>
同聪明人打交道，最是省心。</p>
沈修妄也不再拐弯抹角，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他。</p>
“此次青州城受袭，贵帮弟子挺身而出，为国捐躯者过半，名录我已悉数上报朝廷。”</p>
白璟眉头紧蹙，接过文书翻看。</p>
他们连城山庄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帮内收纳的江湖弟子有出身清白的，也有身上带有污迹的。</p>
这个世道并非只有黑白，更有游离于黑白之间的灰色人影。</p>
他们的本性并非穷凶极恶，只是迫于无奈曾做过违背大魏律法之事，朝廷容不下他们，但江湖可以。</p>
这些人或是杀过压迫剥削穷苦百姓的地主老财，或是为保护家中女子清白反抗过官绅富户，又或是无辜的受害者被逼到绝境，愤起提刀灭了仇人。</p>
他们逃到连城山庄寻求收留庇护，习武行侠仗义于江湖，获得新生。</p>
而现在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战亡文书中，还被悉数画上了圈，显然昔日身份已被拆穿，这不是要让他们死后还被朝廷翻出旧账唾骂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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