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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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辉一大早，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p>

进来！</p>

李辉推开门，朝着校长弯腰行了个礼。</p>

校长您好，我是船舶设计与工程的李辉。</p>

校长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微笑着站起身。</p>

李辉同学，我正好要找你，进来坐吧！</p>

李辉转过身把门带上。</p>

此时的南京，舍友正喊着凌忆去教室，凌忆一边答应，低头去系着鞋带。</p>

突然鞋带断了。</p>

凌忆愣住了。她记得小时候奶奶说过，鞋带断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p>

小忆，你快点啊！要迟到啦～～</p>

来了！</p>

凌忆使劲摇了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赶紧换上另一双鞋，抱着书本跑了出去。</p>

李辉走出办公室，又对着校长鞠了一躬。缓缓的关上门。</p>

手上捏着的入伍通知书，已经被手心汗水浸湿，自己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p>

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李辉仰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刚刚校长说的话。</p>

明天就去教务处办休学手续。然后去人武部报到，入伍时间是12月3号。</p>

那。。。明天的辩论赛决赛？</p>

李辉还想再挣扎一下。</p>

校长看了看李辉，摘下眼镜。</p>

李辉啊，参军是一件大事，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懂吗。辩论赛的事情我会处理的。</p>

李辉拖着身躯，走到楼梯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p>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p>

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说，甚至自己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自己就剩下十多天的时间了。</p>

辩论赛的决赛，圣诞节的迎新会，还有和宿舍人约好的过年聚会。</p>

甚至，自己和凌忆的爱情。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突然要离开两年，不辞而别，杳无音信的两年。。。。</p>

李辉已经不敢想凌忆会有多崩溃。</p>

回想起昨晚姚瑶的电话，李辉内心无比复杂！</p>

你为什么会选择去当兵？</p>

我……</p>

我没有想过啊！</p>

你撒谎！</p>

姚瑶直接生气的挂断了电话。</p>

该怎么去解释呢～～</p>

能说自己为了几十块钱的体检费，一时冲动参加了征兵体检，然后第二次过了有两百，第三次过了有五百。</p>

为了五百块钱！</p>

就……</p>

李辉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团乱麻，头痛欲裂，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p>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何况，为什么去当兵已经无关紧要了。</p>

避无可避，这不像任何其他的事情。选上了就是强制的。</p>

只有去这一条路可以走，刚刚在校长室，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p>

既然选择了，那就只能走下去。</p>

李辉还欲开口挣扎一下。</p>

校长轻轻拍了拍李辉的肩膀。</p>

年轻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初决定入伍，也不管你因为什么现在想反悔。</p>

校长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沉重，目光也更加严厉起来。</p>

这件事，现在的结果，你都要接受，明白吗？</p>

因为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不同于以往所有的事，你不能后悔，我不能改变，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这个事实！</p>

李辉倒吸一口凉气。</p>

这时的他，才明白自己当时一个轻微的举动带来了多大的后果。</p>

一切已成定局了！</p>

就像去医院看病，突然被告知你已经不用再来了，有什么做的事赶紧去做吧，有什么想见的人趁现在快去见一面吧！</p>

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p>

李辉漫无目的的走着，仅过了一天，心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他还是无法去接受。</p>

但是不接受也只能接受！</p>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p>

李辉抬起头看着南通大学这几个字。</p>

内心百感交集～～</p>

才来了两个多月，这里一切还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p>

但是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了！</p>

或许是伤感，或许是悔恨，李辉哭了。</p>

这时的姚瑶已经找到了孙晨通和朱玉，把李辉要当兵的事情说了出来。</p>

什么？</p>

朱玉一脸震惊。</p>

这个傻X！他在想什么啊！</p>

孙晨通气的口吐脏话，直跺脚。</p>

你俩有看到他么？</p>

朱玉摇了摇头，孙晨通叹了一口气，他现在气的话都不想说了，脑壳痛。</p>

这家伙，现在跑哪去了。</p>

他们不知道，李辉已经离校了。</p>

在崩溃落泪后，李辉慢慢缓了过来，他冷静了一些。</p>

还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p>

那就现在吧！</p>

反正明天就要离开学校了。</p>

想到这里，李辉坐着公交车，回到了以前就读的高中。</p>

这个点，都还在上课，门口的门卫大爷看到李辉，一脸笑眯眯，毕竟老熟人了，还挥着手和李辉打着招呼。</p>

今天有空回来看看啊！</p>

嗯啊，大叔我进去了啊！</p>

李辉强装笑脸，和大爷打了个招呼，往高一年级走去。</p>

李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着课文，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窗外的李辉。</p>

惊讶大于惊喜吧。</p>

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一眼就看出来李辉今天是有事而来。</p>

大家先自习一会，我出去一下。</p>

老师说罢放下课本。</p>

好小子，怎么有空来母校啊，老师笑呵呵的抱住李辉。走，我们去外面。</p>

李辉已经笑不出来了，从看见老师的那一刻起，自己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溃堤了。</p>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p>

老师，我要去当兵了。。。。</p>

李辉不知道还能找谁倾诉，只能来找自己的高中老师。那个最懂他的老师。</p>

什么时候走？</p>

老师脸色也凝重起来，没有了刚才的笑容。</p>

下个月三号。</p>

两个人都沉默了。</p>

虽然老师不清楚李辉为什么要去当兵，但是从他的反应能看出来。</p>

他并不想去。</p>

可是老师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p>

自己以前最骄傲的学生啊～～</p>

就十多天了。。。。。</p>

老师叹了口气打破沉默。</p>

你跟我来吧！</p>

老师转身往楼下走，李辉也跟在老师后面。</p>

两个人走到树荫下。</p>

老师抬起头。</p>

你不是很想去对吧？</p>

李辉默默点点头。</p>

老师掏出一包烟。自顾自点了一根，放进嘴里。长长的吐了口烟圈。</p>

你要明白，人生会一直要做选择，但不一定你能选到你要的那个。</p>

老师又掏出一根烟，扔给李辉。</p>

学会去接受，改变不了的，就去适应它！</p>

试一下！</p>

老师把火机扔给李辉。</p>

李辉点燃烟。吸了一口，呛得咳了起来。</p>

老师笑了起来。掐灭了烟。走过来拍拍李辉的肩膀。</p>

慢慢适应吧～～</p>

把还未做的事情做完。别带着遗憾走。</p>

李辉抬起头，老师已经回去了。</p>

突然身后传来了声音。</p>

李辉！</p>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p>

老师比了一个大拇指。</p>

永远记住这句话啊！</p>

李辉抬起头，这时的太阳走到了正中央，屋檐下的阴影渐渐褪去。</p>

阳光落在了脸上。</p>

只留下了影子还在黑暗里。</p>

谢谢老师！</p>

老师回头摆了摆手。消失在走廊尽头</p>

李辉望着手里快燃尽的烟。又低头吸了一口。这一次，好像适应了。</p>

还未做的事。。。。</p>

李辉掐灭了烟。心里已经打定主意。</p>

先回学校吧~~</p>

等李辉回到宿舍的时候，朱玉一个人坐在桌前呆呆的出神。</p>

李辉苦笑了一下。</p>

看样子～～他恐怕已经知道了吧。</p>

李辉走过去拍了拍朱玉的肩膀，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刚拿过来冬天的衣服，看来已经没有机会穿上了。</p>

你。。。。。</p>

明天就不来了么。。。。</p>

李辉不敢抬头，他不敢去看朱玉。默默把衣服塞进行李箱。</p>

嗯。明天来办休学，办完以后。。。。</p>

就不再回来了。</p>

把最后一件外套放进行囊，拉上拉链，李辉抬起头，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书桌。内心还是有一丝不舍。又用手摸了一下书桌。这熟悉的触感，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p>

李辉拉着行李走到门口。停住了，又回过头，看着朱玉，朱玉已经红了眼眶。</p>

要说点什么吧~~</p>

该说点什么呢~~</p>

还未开口，眼眶就红了。</p>

李辉放下行李，抱住了他。朱玉死命的咬着嘴唇，他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p>

记得帮我和孙晨通告个别。。。</p>

还有，决赛，有点遗憾了。。。。</p>

对不起！</p>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舍不得！</p>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p>

对不起！</p>

真的对不起。。。</p>

李辉哭着说着对不起，朱玉不说话，死死的抱着李辉，两个大老爷们哭成了泪人。</p>

晚上，李辉坐车回到了自己家。望着空空荡荡的院子，紧锁的房门。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和父母说这件事。就连室长，还有凌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去当兵这件事。</p>

一件一件做完吧～～在走之前。</p>

第二天办完休学手续，李辉去了杏林校区，彼时的吴之还不知道李辉是前来道别的。</p>

两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聊了一路（此处省略，不再赘述，都在第3章了）</p>

直到李辉笑眯眯的说要走了的时候，吴之仍然是笑嘻嘻的。</p>

李辉忽然鼻子一酸，一把抱住了吴之。</p>

吴之还乐呵呵的拍着李辉的背，傻了吧你，又不是不见面了，突然弄得这么伤感干嘛。</p>

我走了，我下个月就去当兵了。</p>

吴之手停住了，难以置信的松开李辉。</p>

她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太意外了。</p>

瞬间说不出话了。</p>

这时路边的街灯一盏盏亮起，北门的宿舍楼下，同学有说有笑从他俩身旁经过。</p>

李辉硬挤出一丝微笑。</p>

又轻轻抱住了吴之。</p>

好好照顾自己。</p>

我得走了~~</p>

松开双手，李辉一路向北走到了校门口。</p>

满地的黄色梧桐叶被风吹起，犹如仙女散花。</p>

他不知道吴之会不会还在哭。</p>

但是他知道，他只要现在回头，一定会看到她。</p>

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p>

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依旧游。</p>

他终究还是回了头。</p>

蓦然回首~~</p>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晚雪，有梅花，似我愁。</p>

他不想带着遗憾走！</p>

离别的时候，要用力一点。</p>

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p>

再见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p>

吴之泣不成声的蹲在那里。</p>

李辉摘下自己的手链，这个手链陪了他三年，他从未跟别人说过其中的缘由，也没有解开过。</p>

他把手链轻轻的放在吴之手里。</p>

好啦，不哭了。</p>

以前你一直想要的记不记得了，今天我把他送给你。</p>

见此物如见我~~</p>

吴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好像自己被撕扯成一片一片被扔到风中，撕心裂肺的痛。</p>

你知不知道。。。。。</p>

我一直都喜欢你，我一直，一直。。。。</p>

吴之哽咽到语无伦次，声音不住的颤抖。</p>

在心里憋了太久了，实在是太久太久了。</p>

李辉眼含热泪，他何尝不知道吴之对自己的喜欢。</p>

那些曾经的日子，如同倒带一般在眼前浮现。</p>

吴之伸出双手抱住了李辉，踮起脚尖。</p>

吻住~~</p>

这是吴之第一次亲吻。</p>

却包含了太多的感情。</p>

或许。。。。</p>

或许嘴唇上苦涩的眼泪才知道吧。</p>

李辉慢慢闭上眼睛。</p>

只能到这里了。</p>

他打车去了火车站，坐上了去往淮安的火车。（此处也在第三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