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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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直到最后跟葛琰道别，他都没有说出自己要去当兵这件事。</p>

他无法开口。</p>

不知为何，李辉脑海里浮现起无间道，梁朝伟见到萧亚轩那一幕。</p>

很多年后，李辉才明白那种感觉。</p>

但是现在的他，无法言说。</p>

现在，就剩下了室长他们。</p>

李辉把自己要去入伍的事情，在QQ105宿舍群说了。</p>

这时候，距离入伍只剩下三天了。</p>

所有事都差不多做完了。。。</p>

不是，还有一个人。</p>

李辉一直刻意在回避不敢面对的人。</p>

请客，吃饭，戴上大红花。</p>

父母从外地赶回来。这是李辉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他想醉一场。</p>

因为明天就得走了。</p>

该怎么开口～～</p>

他仍然不敢告诉凌忆。</p>

现在的他可以微笑着和每一个人道别，但是无法去面对凌忆。</p>

李辉躺在床上。酒喝的有点多了。眼前出现了重影，周围变得恍惚，伸手去触碰却是一场空。</p>

大抵是多了罢～～</p>

只是，房间还能闻到凌忆的味道。</p>

真真切切的能感觉得到。</p>

眼前渐渐模糊开来，亦如梦境。</p>

她好像还在阳台，兴奋的指着远处的晚霞要拍照，又好像出现书房，非要缠着自己念海子的诗给她听。</p>

好像～～</p>

她就在我身边。</p>

一脸笑颜望着自己。</p>

眼泪掉了下来。</p>

是酒太辣了，一定是酒太辣了！</p>

我怎么会哭了呢？</p>

李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他要写一封信给凌忆。</p>

窗外，开始下雨了～～</p>

好像每次离别，都会下雨。</p>

夜色中，室长和章鱼哥坐车回到了南通，走出车站，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打着伞面色匆匆在雨中穿梭。</p>

远远依稀看到熟悉的身影，负的打着伞在和他们挥手。</p>

火鸡和徒弟也在旁边。</p>

大家都回来了。。。。。</p>

第二天。</p>

12月3日，入伍的日子。</p>

最后一次同父母道别。</p>

李辉坐上大巴。前往火车站。</p>

窗外，一闪而过的儿时的故乡，自己的小学，自己的高中，还有未读完的大学。</p>

随着汽车的前行，不断后退，变成了过去，成为了回忆。</p>

李辉手里还捏着信。</p>

他知道火车站，徒弟在等着他，他会帮自己最后一个忙</p>

只是等他到的时候。才发现不止是徒弟。</p>

火鸡，室长，负的，还有章鱼哥，他们都来了。</p>

105宿舍的人，都站在了自己的面前。</p>

大家笑着站在自己的对面。</p>

过去是那样开心的看着彼此的笑颜～～</p>

为什么现在。</p>

笑着笑着，就都哭了呢！</p>

李辉强忍着难过，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p>

太过用力，浑身都止不住发抖。</p>

只是他们都冲过来，抱住自己的那一刻。</p>

终究还是泪如雨下。。。。</p>

内心的不舍，不甘，都宣泄出来。</p>

那些答应的事，承诺过的人。</p>

那些还未完成的</p>

终究还是化作遗憾！</p>

几个人昨天晚上还在群里开着玩笑，见面一定要笑，谁也不许哭！</p>

一群大老爷们，怎么会哭呢！</p>

是啊～～</p>

怎么会哭呢～～</p>

这时人武部长走过来，拍拍李辉的肩膀，火车已经到站了。</p>

该出发了！</p>

李辉擦着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信，放在了徒弟手上。</p>

等你回南京，帮我交给凌忆。</p>

各位！</p>

两年后再见了！</p>

天空不知何时放晴了，落日的余晖洒在肩头，晚霞映红了半边天。</p>

众人在夕阳下，看着火车渐渐远去。</p>

慢慢隐没在地平线，消失不见。</p>

走吧～～～</p>

室长叹了口气。招呼大家往回走。</p>

负的坐公交车回去，室长和章鱼哥去汽车站坐大巴。众人就要就此分别了。</p>

大家都开心一点啊！</p>

过年再聚吧～～</p>

室长笑着安慰大家。</p>

只是少了个人而已。。。。</p>

为什么感觉那么失落。</p>

大家都没有说话，沉默着。</p>

火鸡和徒弟坐上了回南京的火车。两个人低着头，终于。徒弟开口了。</p>

火鸡，一会你陪我一起去吧。。。。</p>

我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p>

火鸡呆呆的看着窗外。他还没有缓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去跟凌忆说。</p>

他们几个分别都如此伤感。</p>

更不用说凌忆了。</p>

凌忆要是知道。。。。。</p>

火鸡已经不敢去想了，摇摇头叹了口气。</p>

一会咱俩一起去吧。</p>

此刻，南京财经学院，刚下了晚自习。</p>

篮球场，足球场都人满为患。</p>

夜幕下的校园，好不热闹。</p>

凌忆正抱着书本和舍友往宿舍走。</p>

小忆。那你圣诞节就回南通了啊？</p>

对啊～～</p>

凌忆冲她一笑。</p>

回去陪我家的大傻瓜。</p>

说完俩人不约而同的笑了。</p>

对了，明天陪我去买衣服吧，我想挑一件古风的裙子。</p>

我觉得你上次那件就挺好啊！</p>

不行不行，这次去南通大学，那边迎新晚会好多人呢！</p>

哈哈哈哈，我觉得李辉最想你穿比基尼才对吧！</p>

舍友捂着嘴狂笑，凌忆都羞红了脸。</p>

两个人一路打闹，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宿舍楼下。</p>

远远的。有两个男生，站在女生宿舍楼前面。格外的显眼。</p>

怎么有男生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下啊？</p>

不会又是表白的吧！</p>

被舍友这么一说，凌忆也注意到了。</p>

怎么看着好眼熟啊？</p>

凌忆疑惑的揉了揉眼睛，是火鸡和徒弟！凌忆兴奋的直接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立马加快脚步跑了过去。</p>

火鸡和徒弟也看到了凌忆。两个人连忙举起手打招呼。</p>

没想到这时，凌忆开心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p>

火鸡顿时头上直冒冷汗，心虚的不行，吞了吞口水望着徒弟。</p>

徒弟也好不到哪去，握着信的手都在发抖，脸部表情都僵硬了。</p>

完蛋！</p>

火鸡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凌忆已经跑到了两个人的面前。</p>

你俩怎么来了啊！</p>

凌忆还喘着气，看到他俩还以为有什么好消息，一脸开心。</p>

徒弟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话，用胳膊推了推火鸡。火鸡也怂了。又推了推徒弟。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敢开口。</p>

凌忆看着他俩反常的举动，一脸疑惑，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p>

你俩怎么回事？</p>

干嘛不说话啊，怎么感觉怪怪的！</p>

徒弟忍不下去了，咬着牙，刚鼓起勇气，一对上凌忆的眼睛，又泄了气。</p>

这怎么开得了口啊！</p>

徒弟放弃了，一把信塞到火鸡手里。眼一闭，心一横。</p>

火鸡你说吧！</p>

我实在是说不出口！</p>

火鸡略显尴尬的捏着信，这时舍友晃晃悠悠的跟了过来，走到了凌忆身边，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p>

小忆。你朋友啊？</p>

对啊！</p>

凌忆扭过头，刚准备跟舍友介绍。</p>

这时火鸡缓缓把信递到凌忆眼前。</p>

等一下凌忆，这个……</p>

这个是李辉给你的！</p>

凌忆有些懵，但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了。</p>

是出什么事了吗？</p>

是不是李辉出事了？</p>

凌忆紧张起来，声音都开始发抖了。</p>

你们俩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p>

火鸡闭上眼睛。不敢面对凌忆的脸。</p>

你还是自己看信吧。</p>

我们。。。。</p>

李辉只让我们把信送过来，他有事不能来了！</p>

他是不是要分手？</p>

凌忆话音刚落，眼泪就流了下来。</p>

是不是？</p>

舍友一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帮凌忆擦着眼泪。</p>

你俩什么情况啊，什么事情说出来不就行了，藏着掖着凌忆都哭了！</p>

火鸡咬咬牙。</p>

对不起啊凌忆，我们该走了。</p>

火鸡转过头，徒弟眼角泛着泪光，眼看就要哭出来，赶忙拉起徒弟直接往外走。</p>

舍友赶忙把凌忆手上的书本抱在自己身上，一边安慰凌忆。</p>

别瞎想，肯定不是分手，不然他俩这个状态也太奇怪了。</p>

快打开看看。会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p>

凌忆握着信，内心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p>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怕拆开信，自己现在拥有的幸福会顷刻崩塌。</p>

我们回宿舍再看吧。。。。</p>

凌忆勉强挤出个笑脸。自己都没察觉，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煞白如纸。</p>

凌忆一会宿舍就立马爬到床上，抖抖嗖嗖的撕开信封。拿出信纸。</p>

凌忆：</p>

请不要怪徒弟，这是我的主意。</p>

这几天我想了好久，我试着鼓起勇气，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去告诉你这件事。最后我只能选择半夜爬起来，给你写了这封信。</p>

对不起，凌忆！</p>

对不起！</p>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我应该在去往部队的火车上了。</p>

我去当兵了，我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怎么去解释这件事。</p>

我无意间的举动，阴差阳错变成了现在不可挽回的局面。</p>

我无法选择，只能去部队。</p>

请原谅我！</p>

对不起！</p>

这几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p>

今年我们在六月三日那天电影院第一次相遇，直到今天，刚好满半年。</p>

今天是我们恋爱半周年的纪念日，节日快乐~~</p>

请允许我，叫你一声亲爱的吧。</p>

亲爱的，我从未想过我会爱上一个人。</p>

在遇见你之前。我曾经想过就这样一个人，一个人过下去。</p>

我不懂得去爱一个人，也不懂得如何去接受一个人的爱，我就像一个蜷缩起来的刺猬，害怕别人伤害我，也怕自己伤到别人。</p>

可是上天我遇见了你，一次次的相遇，你就像和煦的阳光。抚平我伤痕累累的过往。温暖着我心中暗无天日的地方。</p>

一次，又一次的拉着我，把我从孤独的黑暗中，拽了出来。</p>

不知道为何，写到这里，已经开始流泪。可能是刚刚酒多了，呛得难受。</p>

但我无法停笔，明天我就得走了，现在不写完，以后就没有机会了。</p>

我继续说罢。</p>

每一次和你在一起，就会很开心，我经常看着你，恍惚中有种错觉，仿佛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好久。</p>

仓央嘉措说过，自己的意中人，若能成终身的伴侣，犹如从大海底中，得到一件珍宝。</p>

你就是我最珍贵的宝贝。</p>

只是这一次，我挣扎了很久，也想过别的办法，但别无他法。</p>

当我自己知道这一刻无法改变的时候，我也很难去接受，同样，我想到了你，我不敢去想，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崩溃，会有多难过。</p>

以前每一次你难过的时候，我都可以陪在你的身边安慰着你，只是这次，我的最大的悲伤，是因为你的悲伤和我有关。而我，却无法在你的身边了，无法再安慰你。</p>

两年的时间，这两年我甚至无法和你联系。看不到你的容颜，也不能去到你的身边。我只能把我们的回忆，一直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期盼能感觉到一丝彼此。</p>

所以。。。。。。</p>

如果可以的话。把我们的回忆，就留在过去吧。</p>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无法兑现之前的承诺，也没有勇气再见你一面，因为我不敢和心爱之人别离，我怕你会泪如雨下。</p>

写到此时，泪水止不住了不知为何，</p>

我想起好多过去的事情，遇见你之前。我都是帮别人代写情书，这么多年了，却从未给自己爱的女孩写过一封。</p>

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p>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p>

这句是我以前特别喜欢的诗句。只是没想到会在自己身上，一语成谶。</p>

我已经有些许醉了。你的发绳仍在躺椅上安静的放着。仿佛你还在屋里。我已经落泪。不能自已。</p>

就，写到这罢。</p>

愿你永远幸福快乐</p>

李辉</p>

2008年12月3日</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