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昭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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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将人偶拍照，正面、背面，包括人皮上这处细节，一一拍下，全部发给了宁王。发完后，又联系了想想。当年的厌胜事件，知道详情的除了爹爹，只有他和不满十四的想想。</p>

苗苗放下人偶，“这个人偶，应该是古董。”人偶不知在血液中被浸泡了多久，黏糊糊的。明明是皮做的，却好像棉布一样，吸满了血液。</p>

皮肤，好像活了过来。</p>

心脏，好像跳了起来。</p>

砰，砰，砰……砰，砰，砰！</p>

乞颜不管神神叨叨的他们，打开投影，径自介绍着情况。</p>

“子宫里都是血，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广西坚持回来的。”人偶就泡在子宫中，好像怀孕一样，子宫为床，人偶为胎。“下腹有妊娠纹，结合外阴的撕裂愈合伤来看，她初产时应该不超过十四岁。”十四岁生产，十三岁怀孕，强奸幼女。“伤口至少经过两次反复撕裂，看不出是生产导致还是暴力性行为导致。”不过宫颈口松弛，子宫下垂，一一都在显示她生过不止一个孩子。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不是旧伤就是青紫。肋骨与小腿骨都断过，没有经过治疗，自然愈合。</p>

林二谦凭着记忆将女鬼的样子画了下来，拍照传给了旺财。旺财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录入进系统，与系统内的户籍对比了一下。</p>

【这是谁？】</p>

旺财的信息刚发过去，服务器便发出滴滴的声响，旺财抬眼一看，图画与失踪人口信息库里的一个失踪人口对上了。</p>

张杰，女，失踪时二十二岁。</p>

旺财拿着手机给林二谦发语音，“失踪人口库里对上了，是文物局前局长的孙女，失踪二十多年了。”他翻看着档案，与她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刚出土的木匣。</p>

当时，所有人都猜测，张杰贪拿了刚出土的古董，躲了起来。</p>

“林二谦，你从哪儿知道她的？”</p>

林二谦看了看站在乞颜身后的女鬼，轻喊了一声，“张杰。”</p>

女鬼没有反应，他站起来，走向她，又喊了一声，“张杰！”</p>

张杰微愣，看着他，“你在喊我？”</p>

林二谦点头，“你叫张杰吗？”</p>

女鬼沉默了许久，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她怎么死的。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飘在那条高速上。她能够去的地方有限，有无形的东西困住了她。她只能在那一段高速上徘徊，只能进去高速旁的陡峭山崖与密林。她不知道她徘徊了多久，有一天，她在密林中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能够看到她的人。</p>

乞颜看着林二谦对着他身后自言自语，忍不住往旁边站了站，瘆的慌。“她的子宫严重感染，已经切除了，具体的情况，我发邮件给你们。”说完，便夹着病历本匆忙离开了。</p>

小张看着林二谦，无奈的摊开手，“这是做什么？见鬼了？”</p>

“确实是见鬼了。”杜良有些头疼，他今天一定要和林二谦好好谈谈。或者，再给他约一个心理医生，评估一下他的心理。</p>

“张哥，张杰。”林二谦与女鬼说完话，转向小张，“查失踪人口，张杰。”</p>

失踪人口，张杰？</p>

禾禾看向苗苗，“是不是你们局里老局长的孙女？”她拿出平板，在浏览器里打入张杰的名字。她看着网络上的照片，又对比了射人偶状态的张杰。虽然眼前的章节苍老狼狈，但还是能看出她们是同一人。</p>

小张、杜良、林二谦都看向禾禾。禾禾拿出名片夹，“我在文物局工作。”前一年一直跟着一个老师傅在沙漠考古，一个月前刚回来。</p>

“老局长还在沙漠。”三个月前，他们在沙漠一处流沙地中发现一处古墓葬，没有墓碑，也没有棺椁，有的只是一些碎裂的陶器、生锈的兵刃、以及腐败的衣服。老局长怀疑这是一座不知何时的墓葬，一直在想办法挖掘。不过因为墓葬在流沙地中，挖掘一直没有进展。</p>

老局长孙女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每每都有说起老局长的孙女拿了挖掘出的古董逃走时，老局长都会很生气的斥责。他说他的孙女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是死了，才会二十多年，无影无踪。</p>

“当年确实在一个近代墓葬中挖掘出一个不知朝代的木匣，只是还没扫描探查，木匣就被张杰带走了。”工作人员只来得及将木匣拍照，将它表面的样子记录下来。</p>

苗苗调出木匣的照片，将手机倒转，直接放到了女鬼的面前。她看了手机一眼，只是一眼，便开始尖叫，继而便开始七窍流血。鬼虽魂魄，却也有血有肉有汗有泪，可射人偶没有。</p>

射人偶，只是人偶，一个死物。</p>

“放肆！”眼见她扑来，苗苗眼神一锐，一脚向前，伸出左手，用两根手指，死死扣住了她的咽喉。一掐一放间，她便如同烟尘一样软了下去，想要离开，却被一条细细的链子锁住了脖颈。</p>

禾禾皱眉，“射人偶有血泪？”</p>

苗苗摇头，她并非鬼，若不是射人偶，又是什么？</p>

小张看着他们越来越不解了，林二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禾禾眉头一皱，伸手一挥，“真麻烦。”她抹去了他的记忆。</p>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无户籍的昭昭。</p>

禾禾看向林二谦，“昭昭是人，她的事你们警察查。这个女鬼，我们带走了。”她对那个木匣的反应这么大，那个木匣里装的是什么？“分工合作。”</p>

林二谦点点头。</p>

昭昭一时醒不过来，也无法接受询问，杜良将小张送回警局，就在车上，便忍不住问林二谦。“林二谦，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p>

林二谦怯怯的看着杜良，诚实道，“我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总之就是我能看到鬼。”</p>

杜良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给你手镯的是谁？”他们又是做什么的。</p>

“宁王与宁安姐是下面的鬼差。”至于他们为什么来人间，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宁安姐有时候会为积分发愁。鬼分为很多种，越是怨气大的鬼，她能获得的积分就越是高。</p>

“鬼差！？”杜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p>

林二谦点头，乖乖道，“宁安姐说你杀的人太多了，身边跟着好多鬼，是阿姨一直在保护你。”他怕良哥不信，曾经提出要让良哥也见见鬼，可宁安姐说，不是谁都能看到鬼的。见鬼，也是机缘。</p>

杜良动了动唇，就这么看着他，许久之后才问，“我妈……真的一直在我身边？”</p>

林二谦看向他的身后，女人眼眶微红，含着泪。他点点头，“阿姨有大功德，所以才能保护你。”鬼无法直接伤害人，可恶鬼、怨鬼却能影响人。</p>

“大功德。”杜良低声重复。</p>

“阿姨说，她和叔叔都是卧底。你是警察的后代。”不是缅甸、孟加拉地区，一个吸毒、贩卖人口，混子的儿子。</p>

杜良看着林二谦，轻呵一声，他不信。</p>

林二谦道，“阿姨说，你信不信，一切都过去了。你只要过好久行了。”用杜良的身份，过好之后的每一天。真与假并不重要，过去便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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