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昭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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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泡玩偶。</p>

专指那些被完整保存起来的婴儿标本。</p>

对于她而言，子宫是猩红色的，长满了尖刺的恶魔。这个恶魔一次次的让她的肚子鼓起来，然后又将她的肚子戳破。</p>

对她而言，生命的源头，也是尽头。</p>

昭昭没有身份证件，杜良借由工作之便在全国户籍系统里查找，没有她。她是一个十足十的黑户。</p>

“报警吧。”</p>

他撑着额头，看着小孩。“你从哪儿弄来的人？”</p>

林二谦下意识看了一眼杜良身后，跟着昭昭的女鬼，飘在他身后，正在和阿姨说话。“乌老师和宁安姐送来的。”只是跟他说，这个人是他们在路上捡的，有一个女鬼跟着她。让他先把“她们”安顿下来，然后找个医生给昭昭检查身体。</p>

昭昭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鱼腥味。</p>

宁安曾问过她，只是她很抗拒，跟着她的鬼也不允许她多问，她便没问。</p>

“宁安姐说她不是鬼。”是射偶人。即偶人压胜。</p>

厌胜即厌而胜之，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压制人、物或鬼怪。厌胜物有很多，雕刻的桃版、桃人，玉八卦牌、玉兽牌，刀剑，门神等等。常见而且多的，是厌胜钱，又叫压胜钱，是铸成钱币模样的吉利品或辟邪品。</p>

“宁安姐说，射偶人不能以鬼的形态出现，但有例外。”以四阴女子宫所做成的射偶人，缝如四阳女子宫，成鬼。</p>

射偶人，虽具鬼的形态，却不可移动，本体人偶在哪儿，她就只能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射偶人能离开，还一路跟着他们，从广西回来。</p>

射偶人，制成的条件极其苛刻。</p>

千年难成一个。</p>

实力未知。</p>

这些，都是宁安告诉他的。</p>

两人还在商量昭昭的归处，是他们将她带去警局，还是先联系小张，让他打听一下，也有个准备。还没商量出结果，坐在不远处的昭昭便打起了摆子，一阵激烈的晃动后，直直地倒了下去。</p>

叫白玉的射偶人扑了过去，一声声喊着“昭昭”。</p>

腌泡玩偶。</p>

四维彩超显示屏上，清楚的显现出一个玩偶。</p>

一个泡在她子宫中的玩偶。</p>

“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乞颜从诊室出来，“她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受过虐待与侵犯。”或许还生过孩子。</p>

会阴处双侧撕裂，根据撕裂的形状以及伤口愈合的情况来看，她在三年后，生过一个以上的孩子。或是，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凌虐。</p>

乞颜与林二谦沟通昭昭的情况，一个穿着手术服的护士，拿着相机匆匆跑进手术室。乞颜看了跑过去的护士一眼，继续道，“我会顺便给她验伤，留档。”</p>

她们来自广西东南处的一座小村落，这个村落叫八桂村，地方志中记载，它曾叫簸箩村。这个村落藏在大山的皱褶中，入山出山的路只有两条铁轨。两条单薄的，没有相交的，久久才能等来一辆火车的铁轨。</p>

“簸箩村？”苗苗拿着平板搜索簸箩村的卫星照片。“乌云照顶，怨气不轻啊。”他将平板递给姐姐。</p>

“那又怎么样？”簸箩村隶属广西，不在他们管辖范围之内，抓住的鬼，积分也算不到他们头上。</p>

禾禾看了一眼，将平板放到一旁，抬脚踢了苗苗一下。“爸让咱们去看看他们带回来的人和鬼。”</p>

原本躺在沙发上的苗苗坐起来，“他们呢？”</p>

“下去了。”他们隔一段时间也会回地府住几天。人间是热闹，可住久了，难免想要一丝无人打扰的清净。</p>

禾苗姐弟两到医院时，手术已经做完了。</p>

这是隶属于宗梦寒的私人医院，保安与保密都是顶级的。现在，小张站在病房门前，看着打印出来的照片，看着林二谦不知该说什么。</p>

林二谦怯怯的看了一眼小张，“张哥，你看这事怎么办？”无户籍信息，从广西带回，遭受过极其残忍的虐待，现在还躺在ICU。</p>

“能不能不报警。”他们先私下调查一下，如果涉及案件，再报警。</p>

小张气结，看着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无奈，呵笑了一声。“不报警你叫我来做什么？”他转向杜良，“你是他的监护人，你说说怎么办吧。”论归属，广西那边来的，即便涉及案件，也轮不到他们来查。论刑事案件，他们即使要立案调查，如何跟广西说，又如何解释他们将人千里迢迢带来？谁知道这其中是否涉及一些其他什么事，什么关系，一个不小心，就得栽。</p>

杜良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虽然是监护人，但现在林二谦父兄都在，他的父兄纵容着他，他说有个没有户籍的人晕倒了，需要去医院。宗梦寒一个电话直接派来了救护车，直接从地下车库送到顶层的VIP中心，检查、手术，没要任何手续，也没要任何签字。</p>

小张叹了一口气，“他爸怎么说？”</p>

“他爸说随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明叔为了缓和父子关系，一直都是顺着他的。</p>

乞颜洗完澡，换了衣服，拿着一些封装好的物证，从办公室走来。“去会议室谈。”还有一些其他情况，需要用会议室的投影播放。</p>

小张点头，几人跟着乞颜去会议室，刚走到会议室门前，林二谦的电话便响了。</p>

“宁安姐。”</p>

小张看着林二谦面上微红，眼中有惊喜，手忙脚乱，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眉头一挑。谁啊？</p>

杜良看着林二谦，缓缓摇了摇头。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还没来及仔细问清楚。</p>

这玩偶不像是现在的东西。</p>

子宫为皮，心脏为脑，生殖器为身，人皮为衣，脐带困扎。</p>

这是射人偶中最狠毒的母子刹。</p>

苗苗将人偶从密封袋中拿出来，不知过了多少年，已经沾染了一层污垢的人皮上，隐约一个烙印。</p>

他将人皮展开给禾禾看，禾禾不自觉道，“西北营！？”</p>

西北营？小张看了他们兄妹一眼。</p>

苗苗在禾禾耳边低声道，“这个人偶怎么那么像当年诅咒阿娘那个？”那个人偶，被发现后，就被浇了黑狗血，然后用艾草烧掉了。</p>

厌胜事件发生时，她已经远嫁漠北了，并不是很清楚。姜姜和二狗出生后她虽然回来看望，也听身边伺候的人说过一嘴，却不知详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