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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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十之八九是在四川染上的。家文向与卫国共赴四川出差的同事老吕了解情况。老吕痛心疾首：“卫国哪！我劝他也不听，老在路边摊吃饭，省钱，太省。”</p>

家文的心揪了一下。这就是卫国，对自己，他从来都是克扣，对别人，他总是奉献最好的。他是个太好的好人，太孝顺的儿子，太有担当的弟弟，太伟岸的丈夫，太慈祥的父亲。人生的每一个角色，他都扮演得那么到位，唯独忘了心疼自己。</p>

病床前，家文给卫国送饭。</p>

“什么时候出院？”卫国问。</p>

“好好休息。”</p>

“这病来得快去得快。”</p>

家文无奈，递给卫国一面小镜子。卫国拿在手里，瞅瞅，眼珠子都是黄的。卫国不得不面对现实。</p>

家文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能心急。”</p>

卫国反过来安慰她：“没事的。”</p>

家文问：“在路边吃东西了？”指在四川。</p>

“就几次。”卫国有些气弱，又连忙说，“别带光明过来。”他怕孩子传染上。家文说：“甲肝不传染。吃上注意点就行。”</p>

正说着，宏宇进门。几个连襟中，宏宇最佩服卫国。为了让他尽快好，宏宇找老中医给卫国看病，开了药，但其中血蜈蚣一味药不容易抓，他特地开车跑去八公山找到药，送过来。</p>

家文见宏宇来，打了招呼，便回家做饭，留足够空间给他们说话。卫国笑问：“听说生了。”</p>

“丫头。”</p>

“有一个就行。”</p>

“感觉怎么样？”宏宇问他。</p>

“吃了你的灵丹妙药，好多了。”卫国还没丧失幽默感。</p>

“这病来得快也好得快。”宏宇安慰。</p>

干干地说几句。闫宏宇突然不知道跟他聊什么。男人之间聊天从来都是有话长无话短，现在聊其他的也没心情。一会儿，春荣、春华过来看弟弟。宏宇便告辞了。</p>

表面上不说，春荣、春华对家文是有意见的，虽然意见保留。在卫国得病的因果关系上，她们认为大致是这么个逻辑：假如不是娶了家文，卫国不会这么累，卫国付出太多，太辛苦；假如家文没生大病，卫国也不会消耗那么多；卫国去四川出差跑路子，很可能也是家文给他无形中的压力导致。因此，卫国的病，家文要负很大的责任。当然，有卫国夹在当中，姊妹俩都没把这话说出口，当面不会说，背后，也只是心照不宣，点到为止。</p>

“卫国太累了。”春荣说。</p>

“这么大一家子。”春华说，“都是他照顾别人，没有人照顾他。”又补充说：“当初娶个丑丑笨笨的，可能还好点。”</p>

春荣笑笑，没往下说。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况得病是偶然。</p>

只能怪命，面对现实。</p>

自从卫国生病，克思出现过一次，陶先生压根儿没出现过。卫国也不怪她，只说，大嫂要带光彩，医院少来是对的。又强调自己很快就能出院，还要去党校的后山爬山锻炼身体。</p>

“党校后山有红泥，腌鸭蛋不错。”卫国是个热爱生活的人。</p>

放暑假，光明被送到姥姥那儿过几天，跟着大姨家丽。家丽也愿意帮家文一把，照看照看孩子。家文太忙了，要上班，要做饭，要给卫国送饭。家丽能伸把手就伸，尽管她已经开始卖菜。</p>

睡觉前，光明对家丽说：“大姨，我明天跟你去进菜。”</p>

“你起不来，多睡会儿。”进菜早晨四点就得起床。</p>

“起得来，你叫我。”光明坚持，他是个自律的孩子。</p>

“真要去？”</p>

“可以的。”</p>

翌日凌晨四点，家丽和光明果然一同起床。家丽骑着三轮车，光明坐在车斗里。两个人来到龙湖菜市西门。</p>

天蒙蒙亮，西门聚集了田家庵区几乎所有的菜农。喧喧嚷嚷。他们站在西门口，兜售自家的新鲜蔬菜。而家丽每天早晨要做的，就是迅速评估菜农带来的菜的成色，然后买入一些市场上比较好卖的，白天在自己的摊位上卖，赚个差价。俗称：二道贩子。</p>

这很考验眼光。因为买菜人的喜好每天都不一样，如果你进的菜，不是家庭主妇的心头好，当天基本就会砸在手里。又或者进菜的价格过高，就没有赚头。</p>

“这个不错，大姨！”光明当小军师，指着一户菜农的红苋菜。</p>

家丽过来瞅瞅，问价格。菜农说一块三。</p>

“有点过季了，老了。”家丽摸摸菜。</p>

菜农连忙：“我这是晚苋菜，正当季，刚从地里挖的，你看看多好，你看看。”说着，翻翻菜身。</p>

“一块一。”家丽一口价。菜农说太低，要一块二。</p>

家丽拉着光明要走，菜农妥协了，一块一成交。一天，顶多进四五样菜。这日，除了苋菜，家丽还选了水萝卜、黄心乌白菜、菠菜、西红柿，满载而归。</p>

五六点，蔬菜交易已基本结束。西门口人群散去。家丽带光明回家吃了点稀饭。其实光明想吃胡辣汤，但跟大姨不太好意思提，他懂事早，知道大姨现在困难。</p>

七点多，菜市开市，主妇们赶早到来，选最新鲜的一拨菜。光明和家丽站在菜摊前，每样菜都定好价格，有人来问，光明就帮家丽答。因为这孩子伶俐可爱，格外吸引了一些客户驻足。</p>

“阿丽！”是刘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