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声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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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p>

确切地说,与霸道和尊严无关的一切，统称为闲事。</p>

正如他不管父亲作何选择，不管家臣对他喜恶与否,也不管母亲打算如何治理西国。他只管追求极致的力量,寻找铁碎牙的下落。</p>

只是阴差阳错,霸道之途惨遭泥石流。自从一时兴起带了半妖,麻烦就源源不断地找上他。</p>

按他一贯的做法,半妖狩猎也好,折腾也罢，只要不死在杂碎手里,他全然不管。至于半妖与人类的羁绊，他虽觉得无聊透顶,但终是懒得说什么。</p>

但现在,经历花街一事，再加上名誉受创,杀生丸居然认为有必要教教半妖哪些人能相处，哪些人得远离。</p>

譬如鬼杀队的当主,那名年仅九岁却心眼多如筛子的孩子，半妖就该离远点。不然,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p>

就现状来看，半妖不仅帮着数钱,还把鬼杀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如此百年,只会愈发趋向于人,而成不了强大的妖怪。</p>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p>

白犬血脉,就算是半妖也该出息！</p>

然而，大家长的恨铁不成钢，孩子往往无法体会。尤其是关于“家长该不该管孩子交友”的问题,非但让人类头疼，也让大妖烦躁。</p>

“犬夜叉，你该离人类远点。”起初，杀生丸还算耐心，毕竟身边的幼崽才四岁。</p>

“人类，贪得无厌的东西。你给予他们越多，他们只会索取越多，等你给不了他们任何好处了，他们就会放弃你。”</p>

这是杀生丸亲眼见过的事。</p>

游历途中，人类的村庄供奉着红狐，以祈求平安与庇护。红狐得了供奉，真心为人类而战，可当它被大妖重创之后，人类却没有庇护它。</p>

反而亲手剥去它的皮毛献给大妖，给予更多的供奉，以祈求大妖的庇护。</p>

多么可笑啊……</p>

想起红狐，他就联想到如今的半妖。人妖殊途，半妖也不例外，一旦将心智放在人类身上，能有什么好结果？</p>

“你狩猎恶鬼，随你。”杀生丸淡淡道，“你为鬼杀队狩猎恶鬼，真是多余的善良。”</p>

“那是人类与恶鬼的事，与你无关。为了人类的事蠢到把自己卖了，犬夜叉，你又得到了什么呢？”</p>

“一张可笑的赎身契？”杀生丸轻嗤，“你该庆幸它被我溶了，蠢货。”</p>

“单凭纸上的指印，就足够巫女和神官对你下咒。你以为人类很单纯吗？你知道阴阳师吗？不想莫名其妙变成别人的式神，就离人类远点。”</p>

他是第一次正式以兄长的身份教训半妖，也是头一回做足了解释。</p>

与人相交的下场，随意卖身的后果，阴阳术士的可怕……连杀生丸自己都有些惊讶，他何必与半妖说这些？</p>

等回过味来他明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确实把半妖当弟弟了。</p>

不过一年而已，这就是同血缘的联系吗？</p>

“记住，犬夜叉。无论你为人类做过什么，他们只会记住你是半妖。”简言之，完全不值得。</p>

遗憾的是，亲弟弟要能听得懂人话，他就不是狗了。</p>

待杀生丸说完，缘一才开口：“兄长说的我都明白，你的顾虑，我早在犬山生活时就体会到了。”</p>

且，不止犬山，他还经历过继国家的十年冷眼，以及岩胜化鬼后的六十年孤独。</p>

人性之恶，他早已知晓。但是——</p>

“我很高兴，兄长在关照我。”缘一牵起嘴角，露出温暖的笑，“而我也相信，人类之中不止恶徒，还有很多善良的人。”</p>

“曾经过世的三岛家主，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他给了我庇护。现役的三岛家主，对我很纵容，也很照顾。包括千春婆婆，五条兄弟和产屋敷当主。”</p>

“兄长，正因为我是半妖，所以能与我产生联系的人极少。”</p>

“在与我产生联系的人中，愿意真心待我的人更少。”缘一温和道，“我只是作出回报，因为他们事先给予了我善意。”</p>

“就像兄长——”缘一微笑，“犬山遭袭的那天，兄长不是怕我受到人类的责难，所以打算让我跟着走吗？”</p>

杀生丸：……</p>

同一件事情，半妖换了个措辞，就显得他极为“善良”，仿佛一开始就是个关照弟弟的好兄长。</p>

可笑至极！</p>

他算是明白了，或许别人并非对半妖好，而是半妖自以为别人对他好。</p>

“而且，我与产屋敷真是朋友。”缘一道。</p>

“朋友？”杀生丸冷声道，“不过是缺少玩伴而已。犬夜叉，即使你渴望玩伴，也该找妖怪。”</p>

缘一顿了顿，语气有点无奈：“我也想过找几个妖怪伙伴，毕竟，妖怪可以活很久，而人类只有几十年。”</p>

杀生丸不语，对这话稍感满意。蠢半妖还算有救，知道算年纪。</p>

“可是……”缘一看了看他哥脸色，心一横，“可是兄长打了他们的父母，劈掉了他们的窝，他们见到我就跑，还告诉别的小妖怪离我远点。”</p>

兄长，我交不到朋友是因为你啊，你把他们全打了，全打了！</p>

杀生丸：……</p>

“杂碎而已。”杀生丸平静道，给孩子指了条明路，“即使你是半妖，也是白犬血脉。白犬天生强悍，脆弱的小妖怪不配与我们为伍。”</p>

“打闹之间就有可能杀死他们，没必要付出时间与之相交。”对下位者，支配即可。</p>

“你该去寻找强大的玩伴。”</p>

缘一眨眨眼，觉得有些话不能说，但他又想问。作为直球选手，他当然是怎么直接怎么来。</p>

“兄长，你的朋友们有弟弟或妹妹吗？”走捷径最方便了，缘一道，“能成为兄长的朋友，他们一定很强。”</p>

那他们的弟弟和妹妹也很厉害，这样交朋友就没事了吧？</p>

“就算我是半妖，可我的实力绝不会输给他们。”所以，与妖怪交朋友完全够格。</p>

杀生丸：……</p>

大妖怪陷入了可疑的沉默。</p>

缘一看着杀生丸的面瘫脸，读出了一丝古怪：“兄长？”</p>

“难道你没有朋友吗？”</p>

杀生丸：……</p>

“啪！”</p>

缘一：……</p>

万万没想到，他的兄长两百多岁的大妖了，居然没有朋友？</p>

最要命的是，没有朋友的兄长在教他怎么交朋友，还不让他与产屋敷真做朋友，这话能听吗？</p>

“大妖不需要朋友这种东西。”杀生丸道。</p>

缘一：兄长，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p>

……</p>

杀生丸莫得朋友，是十分正常的事情。</p>

儿时，他就升起了极强的圈地盘意识，散发出“莫挨老子”的信息。凡是挨了他的幼崽都被他踹飞，可谓结仇无数。</p>

之后，幼崽们联合起来，企图打压不合群的杀生丸。结果，他们被撕得狗毛乱飞，秃了好几天，闹得子间日夜都能听见幼崽的呜咽。</p>

然而，幼崽再哭，成年白犬也不会插手幼崽之间的争斗。</p>

就算是妖怪，也要活得下来才算有价值。对于杀生丸的强悍，成年白犬更是乐见其成。</p>

如是日复一日，杀生丸被同龄犬排斥。本族没朋友，族外更不会有。只是，当事人并不在意罢了。</p>

他为何要在乎弱者在想什么？</p>

他的霸道即是一往无前，被他甩在身后的，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p>

只是，杀生丸没有想到，成年之后，这事竟然被半妖惦记上了。</p>

“兄长，产屋敷当主并没有利用我，他在犬山第一次见到我，就要我答应他好好活到成年，不要掺和鬼杀队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