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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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铎海这双因女儿无恙欣喜发光的眼睛，铎鞘要说的话卡住了，像是粘住牙齿的芝麻汤圆一样，说不出口又咽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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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你该怎么对一位母亲说，你钟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占据了他身体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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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鞘微微出神，就算他的专业是心理学，可他从来都擅长面对这种场面，就算之前他几乎不去接待来法医室认领尸体的被害者家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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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是个懦弱的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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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海放开了他，仔细打量着他，像是在检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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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妈妈买的花还不好看，你最喜欢百合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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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太硬了，妈妈又去买了一床席软思念给你垫上，你就算在上面蹦都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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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玩具熊，睡觉的时候有个东西抱着，会安心很多啦。啧，不过医院的床太小了，挤不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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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做的东西确实是难吃，不过我已经从你最喜欢的那家酒店里定了你喜欢吃的菜，还请康复师营养师看过了，保证美味营养俱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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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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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个坦白实情的好时机。铎鞘犹豫了一瞬，此时此刻让对方从失而复得的狂喜中跌落，从巅峰坠入山谷，还是等到他稍稍平静一些，甚至对自已生了一点疑虑的时候，再将实情慢慢告诉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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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鞘踮起脚，伸出了自已的手臂。他似乎想给铎海一个拥抱，在半路中却转了方向，轻轻地拍了拍铎海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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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悄然出现在了澄澈晴朗的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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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意识都不曾觉察到之时，铎俏潜藏在冰面下的直觉已经开始发出了怀疑的思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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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铎海很不愿意提及铎俏自杀当晚的事情，但经不住铎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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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日凌晨，一辆黑色的大奔驶入了锦江花园市中心高档住宅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那是一男一女，坐在驾驶座上的保养得体、略显得富态的阿姨，从身材和皮肤上看不出明显的年龄。坐在副驾座上的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眉眼灵动活泼，比起稚嫩的少年人多了几分成熟的风度，但还没被社会的重负压弯脊梁，如同一棵盛开的花树，朝气蓬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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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停车位的时候，年轻男人的手搭上了富婆的腰，请求道：“亲爱的，能不能让我倒车入库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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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婆看了他一眼，眉开眼笑，“开发商抠门，每个车位都这么小，实在是不好停车。要不是这里离公司近，我才不稀罕这里呢。回头我们去住新城的大别墅。在那里随便你练，想怎么练怎么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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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出头，屡次在科目二挂科的小奶狗车瘾还没过，抱着富婆不撒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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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婆开了车门下去给他指挥：“往左打一圈，小心绕过柱了。好好往右一点，回正，小心前面的横杆，好的好的，踩刹车，我家亲爱的最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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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大奔猛地加速，咚地一声撞上了后面的豪车，铁质的后备箱像是被踩烂的纸箱了一样，凹进去了一大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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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狗眼泪汪汪，“阿姨，我闯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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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婆宽慰他：“怕什么，又不是赔不起，我家小宝贝没受伤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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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好一阵浓情蜜意之后，才想起来去看看后面的那辆车，好明天联系车辆的主人，商量赔偿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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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狗凑过去一看，面如土色。车辆的后排座位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名少女，十指发绀，面部有奇诡的樱桃红斑，十指发绀，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只是熟睡的人。他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过去一探，又触电似的将手缩了回来，发现少女已经没了呼吸。一只圆球状的毛绒玩具滚落到他的脚边，在他的惊恐之中飞了出去。一道抛物线之后，可爱的长毛仓鼠玩偶沾上了厚厚的尘土，蜷缩在垃圾堆旁，可怜兮兮，狼狈至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