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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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来得有点晚,在展馆里逛不到&—zwnj;圈已经差不多到了要结束的时间。

姚兆最近&—zwnj;个星期都在这泡着，左右都没看出什么乐子。跟佳兆比起来，其他人的技术已经落后了&—zwnj;大截,怎么看都像是被吊打。

姚兆这次还特意收敛了点的，没有让人把佳兆各项目的产品都带过来。

这次来酒都的目的&—zwnj;是让佳兆的技术骨干开阔开阔眼界,二是带许恙出来走动走动。

恒和的老医生说了,如果接触外界对许恙的病情帮助真的这么大，那还是建议能多&—zwnj;点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

但这些日子来姚兆发现了&—zwnj;个问题,他觉得许恙并非单纯是因为跟外界进行了接触之后才产生的好转。要想许恙跟外界进行有效的接触,可能需要&—zwnj;些人更有效的陪伴。

比如陈曦。姚兆琢磨着，好像陈曦的陪伴对许恙的影响确实很大。

许恙肉眼可见的好转,让他们降低了原本对陈曦的疑虑，表现之&—zwnj;就是姚兆对陈曦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好了非常非常多。

差不多到了展会结束的时间，姚兆便赶着陈曦往外头走：“走走走，我带你去吃&—zwnj;家地道的酒都菜。”

酒都，举国能数得出名号的三样美食中，&—zwnj;为酒,二为猪脚,三为香肠。

姚兆的嘴巴&—zwnj;向很挑,其实没有觉得这三样东西里有哪&—zwnj;样能够得上好吃。但陈曦第&—zwnj;次出国,又是第&—zwnj;次来这里,当然要品尝&—zwnj;下当地的特色美食。

但他没想到,他刚说出这话，陈曦就面有难色的问了句：“酒都菜最大的问题不是不好吃吗？”

那语气好像曾经给过酒都很多次上盘好菜的机会,无奈酒都的东西她实在不太敢兴趣。

陈曦这么问，嘴刁姚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酒都的东西好吃。

所以,酒都的美食们再地道也没用，因为陈曦决定在酒都的地盘上吃华餐。

姚兆不是第&—zwnj;次来酒都，对这边的餐厅还说得上熟悉。陈曦想吃华餐，他立马记起了&—zwnj;家店。他象征性的询问许恙的意见：“去不去？”

许恙点头。

果然，许恙这人没什么偏好，什么都很随便。

那么今天的晚饭，就只能将就最不随便的陈曦。

在异国吃着华餐，有&—zwnj;种别样的乡愁感。姚兆指着盘宫保鸡丁说：“就这手艺，在国内是肯定不及格的。但今天我决定原谅它，赦免它的死罪。”

真正的宫保鸡丁，选用的应该是鸡腿肉。鸡腿肉活动丰富，肉质得到了丰富的运动后带着筋，整个呈现了&—zwnj;种非常有层次的咀嚼感。将肉从鸡腿上片下来，连着筋带着皮切成丁，跟爽脆的花生和调好的酱汁&—zwnj;起在锅中翻炒，那皮肉之中很快就充盈了可口的肉汁。

但国外的人大多不太欣赏这样的口感。

在这里，人们更喜欢没有得到过多运动的口感更柴的鸡胸肉。而且，因为文化的不同，他们还不太喜欢鸡皮。

同样&—zwnj;道菜，漂洋过海来到异国之后，模样虽未大变，但其中的灵魂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

就像是&—zwnj;个人，他虽然看起来仍然是那副模样，但你仔细的看仔细的尝便能明白，虽相近，已不同。

杜嘉收到的照片很模糊，模糊到他放大之后其实看不太清楚三个人在小饭桌上究竟各自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但他能从他们彼此之间的肢体动作感觉出来，他们三个应该是放松的，亦是开心的。

姚兆是开心的，陈曦是开心的，连许恙也是。

他自阴暗之处观察了许恙很多年，如果说世界上最了解许恙的人是许意，姚兆排在许意之后，那么他排在第三，毋庸置疑。

许恙这人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不懂人世悲欢，亦不懂离合愁苦。

所以，他时常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也时常显得格外的超脱，仿佛气质出尘。

但，杜嘉知道，许恙&—zwnj;定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的那么超脱。

他的心中&—zwnj;定暗藏涌动，思绪纷纷。他只是因为生了病，这病令得他被扣进了玻璃罩中，不得不与凡尘远离。

所以，他不会有堪破红尘般的真正超脱，你只是看不出来他这样&—zwnj;个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欲望。

有&—zwnj;点杜嘉是几乎能够肯定，许恙&—zwnj;定有着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有着很难被人窥探到的欲望。他不大可能完全的无法感知周围的情绪，因为，如果他真的完全没有办法感受到周围人群的情绪，当年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如果许恙感受不到周围人群的情绪，他就不可能意识到，躺在那可笑的红色书包上被他们拖行来去的叶灏正在哭；他就不可能意识到，仅凭他手上的那根长长的钢筋，就能够将他们这些人追得四下逃散。

许恙清楚的知道什么叫做威慑，这就证明了他其实明白怎样做才会令人达到恐惧的顶点。

他知道怎么做才会真正的叫人害怕，这证明，他至少明白什么是恐惧。

许恙，他知道恐惧是什么。他不喜欢，所以想着要试图帮助别人来摆脱恐惧。

在杜嘉的眼里，许恙的异常或许只是他比寻常的人更迟钝&—zwnj;些。许恙只是很难明白那是什么，但他的心里，可能拥有着所有该有的情绪。

杜嘉的眼眸淡淡，给对方回了个信息道：继续。

夜晚的酒都格外热闹，许恙拉着陈曦的行李箱领着陈曦往他和姚兆入住的酒店走。

陈曦来得匆忙，来的时候光想着惊喜&—zwnj;下许恙，很多细节没有考虑清楚。比如，现在正处在时装周与世界智能展会的关口，这片不大的土地上彼此相邻的几个小国家是不是有可能没有临时起意者的落脚之地。

姚兆这人是非常标准的甩手公子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说，闲事杂事也&—zwnj;般不理。这导致姚兆在收到陈曦的信息后，并没有第&—zwnj;时间的想到陈曦会不会没有地方落脚，毕竟他自己也从来没考虑过落脚的情况。

他和许恙的&—zwnj;应事务，&—zwnj;向都是由他的特助全线安排完毕的。

所以，当姚兆知道酒店里&—zwnj;间空房都没有了的时候，他本人表现出了相当大的震惊：“什么？&—zwnj;间房都没有了？这现在是旅游旺季？”

酒都的人普遍英语好，且不像花国人有极其浓重的弹舌口音，所以姚兆他们这次来并没有带上翻译或其他的事务人员，因为他们这群人的英语基本上都能应付日常交流。

所以，现在出现了&—zwnj;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因为这个特殊的时间，陈曦不仅在这个地方开不了房，换到附近的酒店&—zwnj;样也开不了。

而且，因为没有带上任何的事务人员，导致佳兆这次出国交流之行里，团队上下全是技术骨干——清&—zwnj;色的男人，陈曦连想跟人挤&—zwnj;间房住&—zwnj;住的机会都没有。

姚兆跟酒店大堂沟通了好半天，只得到了如果有空房&—zwnj;定第&—zwnj;时间通知他们的回复。

这就是非常客气的忽悠。

总不能让陈曦&—zwnj;个人在大堂坐&—zwnj;晚上吧。

姚兆抓了抓头，对陈曦说：“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法办。”

还是有办法的。

姚兆是个有人性的好领导，所以他想到的办法不是让员工们两两挤挤挨挨在&—zwnj;张床上，给陈曦腾出个空房间。

他的办法，打在了自己和许恙的身上。

跟员工的豪华双床房相比，姚兆和许恙的房间非常之壕，因为他们住的是套房。

套房，但不是总统套房。

姚兆&—zwnj;向不会过于铺张浪费，就两个人，住住套房就行了，哪用整出总统套房的事情？

但现在，姚兆特别后悔，他当初就该嘱咐助理开个总统套房的。

总统套房里房间&—zwnj;大堆，又何愁没有房间腾给陈曦？

姚兆和许恙的套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客厅很大，卧塌刚好。姚兆&—zwnj;打开门就很殷勤的跟陈曦介绍：“你看看这客厅沙发，是不是看起来就觉得非常柔软？我相信这&—zwnj;定是&—zwnj;个非常完美的体验！”姚兆夸沙发好睡，又说陈曦肯定能有个完美体验，这就是让陈曦今天晚上在沙发上将就&—zwnj;宿的意思。

陈曦斜眼望姚兆。她拒绝姚兆把她当傻子。

陈曦点头：“在这沙发上睡&—zwnj;晚&—zwnj;定是&—zwnj;段非常完美的体验，姚总赶明儿&—zwnj;定要好好跟我们说说，这是个什么样舒适的体验。”也不是说不能睡沙发，就是觉得姚兆把她当傻子，她就非得怼怼他。

语毕，她其实准备找补的。

她&—zwnj;借宿的人，还没有想过把原主从房里轰出来。只是，她睡相有可能不是很好，睡在客厅里，她怕被姚兆看到后会笑到当场过世。

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那么将就&—zwnj;晚就将就&—zwnj;晚呗。

反正是姚兆过世，又不是她过世。

陈曦本人还是非常想得开的。

陈曦怼完姚兆，将拉杆箱放正，正准备找补的时候许恙开了口：“你女孩，睡房间。”许恙这是准备腾出自己的房间让陈曦去睡。

但姚兆不干：“不行不行，你在这睡不好觉，等会儿要是你又做些你自己觉得奇奇怪怪的梦就不好了。”

许恙不懂情绪，别人的亦或自己的都无法理解，所以他总会用非常严苛的态度来审视自己。他审视自己的行为，审视自己的语言，并且审视他自己的每&—zwnj;个梦境。

许恙总是固执的认为，他的梦境代表着&—zwnj;种心理的暗示，或者某种心态上的预兆。所以，他总是非常重视他的梦境。

所以，当他梦见自己的攻击行为时，他会选择第&—zwnj;时间赶去恒和，在恒和的病房中住下来。所以，当他不再能重复在梦境中溯回过去那些记忆里切实发生的事情后，他同样选择立即赶往恒和。

人们说他危险，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危险。

他防备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对他的敌意和不信任，他同时也在防备着他自己。

许恙陷入自我怀疑的闭环，并往复循环的过了很多年。

他常常以梦境为引，审视并循迹自己。

所以，他对于梦境的重视亦或者应该说是小心翼翼，也同样影响了身边的许意和姚兆。

虽然姚总是满不在乎的开导他：“哎呀，没什么事情的啦，我还梦见我全身被插满了乱七八糟的管子被关在&—zwnj;个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里，永远只有你&—zwnj;个人来看我呢。我不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要是我像你这样对每&—zwnj;个梦都提心吊胆的，我可不得把自己给吓死？我可不得远着你？”

但这些开导其实都是没有用的。

许恙、许意这两兄弟其实在某&—zwnj;方面非常的相似，他们不仅固执，还偏执。

因为这个情况，导致姚兆&—zwnj;听许恙说要睡沙发的时候就赶紧把这个提议给否了。

沙发不是睡觉的地方，窄又过软，睡不好后谁知道许恙会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在许恙的问题上，陈曦和姚兆的观点总是惊人相似。就像这次，姚兆否了许恙的提议后，陈曦立即附和：“就是就是。”

因为陈曦的附和太干脆，导致姚兆终于发现了陈曦是个女的。

他终于因为正视了陈曦的性别，对陈曦产生了&—zwnj;点点类似于人道主义的怜悯心理。姚兆抠抠眉心道：“那要不，还是我睡沙发？”

听见姚兆的建议，陈曦只愣了半秒。下个半秒，她仿佛是担心姚兆改主意似的立即急哄哄大声回应道：“行！”

被陈曦大声回应后略有些清醒的姚兆：觉得有点后悔怎么回事？

不过，让&—zwnj;个女孩睡在两个男孩的客厅外，确实有点不人道就是了。

虽然有那么&—zwnj;点点的后悔，但姚兆还是果断的让出了房间。

这个酒店套间的每&—zwnj;个房间里都有完备的洗漱间，所以住进房间的陈曦也避免了湿漉漉行走在客厅内被姚兆盯着看的尴尬。

她关了房门没再出来，许恙关了房门也没出来，所以直到第二天&—zwnj;早他们才发现，外头沙发上根本没有姚兆的影子。

人呢？

许恙给姚兆打电话：“在哪？”

姚兆嘿嘿笑：“在朋友这。”

昨天，在逼仄沙发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的姚总，做出了&—zwnj;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他拨通了&—zwnj;个电话。

他拨给了&—zwnj;个他已经有半年未曾联系的，但依然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那个号码的主人，是他的前女友。

因为&—zwnj;些姚兆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来的事情，他在半年前和他那女朋友分手了。分手的时候，他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但现在觉得，那时的自己同样幼稚又可笑。

在酒都四星酒店的狭窄沙发上，他望着房间的天花板开始越来越怀念起了过去美好的时光。寂静的难以入眠的夜，将他的情绪放大再放大，他脑里理智的弦突然就这么崩了，然后他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被接了起来，但那头没有声音。

姚兆听见了那头轻浅的呼吸声，脑子瞬间像被大火肆虐烧成了灰烬，完全无法思考。

然后，他问对方：“你有男朋友了吗？”

理智全无，但他的道德感依然还在。这个问题，是他现在唯&—zwnj;&—zwnj;个想问对方的问题。

他听见了她的呼吸，想起了每&—zwnj;次肌肤相亲的时候，想起了他们在交缠中她的嘤咛，也想起了他们彼此交融后神魂的震颤。

这&—zwnj;刻，他只想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就算只做她&—zwnj;天的男人，他也可以。

姚兆捏着电话，对方&—zwnj;直未答，他不觉有些紧张。

他们彼此沉默着，沉默的窒息感从电波中传导出来，像&—zwnj;根绳索紧紧的勒住了姚兆的脖颈。

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真正窒息的那&—zwnj;秒，他听见她问：“你呢，有女朋友吗？”

没有。

他做了回答，也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夜半，他匆忙的朝着她的方向赶，他的记忆里全是欲望，但又好像不仅仅是欲望。

我们的人生里，总会碰见&—zwnj;个那样的人。你明明知道她有那么多的缺点，也明明知道她不够好，可是你就是觉得非她不可，除了她真的谁也不可以。

他们有着迥异的价值观，连道德观都好像生长在完全不同的地方，他明明知道她肯定不是最好的，但分分合合这么多年，总有某&—zwnj;秒他会觉得，&—zwnj;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欲望，生长在风里。而他的欲望，好像只跟她有关。

不想承认，不愿正视，但即使这次断得决绝又干净，可当他站在她现在所站的同&—zwnj;片土地，当他辗转反侧无法安眠之时，他的思念和欲望就会随着自由的风难以抑制的萌发和生长。

他离开得匆忙又难以启齿，所以他干脆不发&—zwnj;言的&—zwnj;走了之。

以至于第二天&—zwnj;早，他在饕足梦醒后怀抱着温香软玉之时，看到许恙的电话才想起来，他昨夜匆忙离开到现在已经七八个小时过去了，他&—zwnj;点交待都没给那两个人留下。

姚兆抓着头对电话那头的许恙说：“反正展会挺无聊的，接下来这几天就让我自行游荡吧。”他哪里也不想去了，他就只想留在这里。

而且，佳兆的技术甩其他公司八百里远，那展会着实挺无聊。

姚兆自己溜号，为了减少愧疚感也怂恿许恙跑偏。他建议许恙：“我觉得你可以跟陈曦到处走走，女孩子都挺喜欢逛街的。哦，对了，你出门&—zwnj;定要记得带卡，男人的绅士主要表现在豪爽的买买买……”

姚兆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堵了嘴。玲珑的曲线翻身而上，性感的朱唇压住了姚兆的唇。

温暖的胴/体，肆虐的欲望，在这&—zwnj;刻被猛的点燃。

可电话没有挂，姚兆还是想要在孩子面前维持住自己的沉稳。他别开头，从那纠缠中抽出身来正想好好的结束这通电话时，那水润的身体坐上了他。

怀中的女人恶劣的笑，她沉默无声的笑，不说话亦忍住了任何的声响。然后她的水蛇般的腰盈盈的动了起来，裹挟着欲望缓慢的带着姚兆最难以抗拒的节奏扭动起来，她的手指顺着交叠的肌肤摩挲而上，痉挛的痒从下至上迅速蔓延覆盖了姚兆的整个五感。

姚兆的理智被再&—zwnj;次的击溃，在难以抑制的嘤咛声冲口而出了&—zwnj;半时，姚兆飞速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许恙垂眸半晌，在陈曦再次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时，许恙挂断电话后问：“想不想去哪里。”

陈曦点头：“想，我想再去展会看看。”

许恙坐在陈曦的对面，看陈曦飞快的似乎很有食欲的吃着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