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童言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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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富户们的把戏依旧在进行着, 斗狗场中的挂头们成为了活筹码，在场的有钱人都有资格花钱买挂, 谁花了钱，挂头就是谁家的，主子的输赢决定着挂头的奖惩。</p>

周元巳心乱如麻，一边不住地往舱口去瞟，一边还贼心不死，想要挽回秦昭的心。</p>

他瞟的是那姓寇的镖头，可却没成想, 看到个眼熟的面孔进了门。</p>

一楼仍在喧闹，有小厮拦在舱口，说：“游船被主家们包下了, 外客不让进的。”</p>

水蓝色衣衫的男子没有看那小厮, 而是皱了皱眉, 对他手上拉着的孩童说：“呈呈，闭眼, 鼻子捂上。”</p>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可还是听话照做了。</p>

这空气里的腐烂气息都要打到面门上了, 男子立在原地, 表情严肃下来，不怒自威。</p>

小厮顿了顿，拦客的话竟不敢再说出口。</p>

可是船已经在调转方向出发了，不赶人下船，势必是要遭到主家惩罚的，小厮硬着头皮又说：“大人，这是...”</p>

那男人越过小厮, 抬头向二楼望去，面色不虞地打断了小厮的话，说：“让姓秦的滚下来。”</p>

二楼的周元巳看到了这场景，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p>

他想了想，没话找话道：“舱口那船客，怎么看着像是新登船的？”</p>

谁料秦昭斜着眼睛往那边一瞥，表情立刻大变，火烧屁股似地站起来，刚想借口离开，却见那男子分明抬着头，直勾勾地对他看着。</p>

秦昭汗都要冒出来了，忙不迭地对身边也傻了眼的随从说：“快快快，叫停赌局！”</p>

随从一步一个磕绊地跑了。</p>

这时，周元巳才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p>

那人是金符在手、乌甲加身的当朝大将军：贺匀，大魏最高层级的正一品武将，全国所有的乌甲军都在他的麾下。</p>

当真是无数功勋堆起来的英雄，千万兵士瞻仰的目标。</p>

十一年前东南区域遭遇过一场水患，当时刚上任的贺大将军曾带领一队乌甲前来赈灾，因此东南的居民多对他有些印象，周元巳也不例外。</p>

船舱内多的是东南土生土长的人，一个两个的都愣在原地噤若寒蝉，整个场子几乎是立刻便静了下来。</p>

还有不知道情况的人悄悄问道：“这是怎么了？”</p>

“嘘！”知道情况的人丧着脸答，“那是大将军！真是见了鬼了，玩这一趟竟把将军玩上船来了，被他抓着这违法乱纪的勾当，这不是找削吗！”</p>

秦昭已经与贺匀对上了眼，心里拉扯来拉扯去，只能苦哈哈地赔着笑，真从二楼跑了下来。</p>

王方周三位也紧跟着下去。</p>

秦昭迎着舱口过去，干巴巴地寒暄道：“贺大哥何时来的司斯萨？怎得不告知小弟一声，小弟定派专船来接。”</p>

贺匀对场间看了看，说：“你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太师近来管你管得松了是吗？”</p>

堂堂太师独子，跑到海上来玩这不着调的挂头局，人命当儿戏，律法当笑话。秦昭脸色都要青了，生怕直接被揪着领子到他爹面前，再在祠堂跪个天昏地暗。</p>

最重要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秦公子的面子又往哪儿搁？！</p>

“贺大哥，”秦昭压低了声音往贺匀的身前凑，“我知错了，你就行行好，千万别告诉我爹！我立刻散局，保证不玩了！”</p>

贺匀不在乎这纨绔子弟知不知错，也没有什么无聊的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却往后退了一步，道：“我懒得告状，你回去自向太师交代。还有，太师前几月请王爷办的事，我替王爷拒了。”</p>

“别呀！”秦昭这回真急了，“是我不懂事，可别误了父亲和王爷的大事！”</p>

将军、太师、王爷，就凭这对话里牵扯出来的人物，旁人也是万万不敢随意插嘴的。</p>

谁不知道大将军与摄政王情谊深厚？将军如今替王爷做了主，那就没有说笑的。</p>

周元巳更是暗自咬着牙，他想讨好秦昭已是不易，如今这大将军登了船，秦昭还不要乖得像鹌鹑一样，他再想投其所好更是难上加难。</p>

此次出门定是没看黄历，本想着向上攀爬，一步都还没爬起来呢，就摔了个大跟头！</p>

周元巳没想到还有更大的跟头等着他，因为贺匀的视线在他们几个的脸上过了一遭，问道：“你们几个又是什么人？”</p>

即便再不愿，也得自报家门。</p>

面对贺匀的询问，王方周三个人老老实实就把自己的身份给交代了。</p>

得，不仅得罪了太师之子，这下还得罪到了大将军头上去！</p>

周元巳抓心挠肺，简直想撂挑子不干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p>

任谁也没想到，游船航至司斯萨海峡，竟载了这么尊大佛。四个月的挂头局生生折了一半，回程的两个月时间还不得无聊死？</p>

秦昭又是磨又是求地把贺匀拉回了二楼卧房，那个叫“呈呈”的孩子不愿意跟贺匀一起，撒娇耍赖地非要留在一楼东瞧瞧西望望，贺匀只好吩咐身边三个人高马大的随从看好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