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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雪花肆虐, 城外官道上扬起尘沙, 八百士兵轻装简从,只等着萧止戈一声令下便能赶赴雁州。这些士兵都是萧止戈从雁州返京时带回的亲信, 在邺京这繁华之地憋屈了两三个月, 此时听说要启程回雁州, 个个都士气高涨。整齐的应和声便是站在城门口也能隐约听见。</p>

安长卿裹着狐裘, 伸长脖子眺望远处尘烟。宫中已经传了消息出来——北战王将赶赴雁州对抗北狄。</p>

摸了摸随身带出来的包裹, 里头放着轻便衣物还有干粮和烈酒。是他特地给萧止戈准备的。只是他此时必定已经在城外大营点兵,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这个包裹交给他。</p>

安长卿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包裹。</p>

远处的将士呼和声也引起了城外其他人的注意。王府的粥棚设在邺京城外。除了每日上午能领一碗热粥, 这简易的棚子也可供无处可去之人暂时栖身。因天气寒冷, 每到晚上粥棚里还会摆上一只炭盆, 比起一些简陋的客栈,这粥棚里人多, 还有炭盆,反而要暖和些。因此除了一些乞丐难民会来住, 一些贫寒书生也会结伴在粥棚里过夜。</p>

只是乞丐和书生们, 却是泾渭分明的两方阵营。</p>

有老乞丐听着远处的马蹄声, 唏嘘道:“又要打仗了,我听说北边这次遭了灾,死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这一仗能不能赢。”</p>

“有北战王守着, 那些北蛮子还有胆子来?”</p>

“这不是北战王不在边关吗?”有人小声道:“北蛮子不要脸趁虚而入,这要是真破了城, 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p>

这边乞丐们悄声议论,另一边的书生听见了,神情各异,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大邺又不是只有北战王一个将军,这边关也不全靠他守着,一个性情残暴的武将,你们还真当救世菩萨了?果真是目光短浅!”</p>

说话的书生穿着一身灰步棉袍,虽然挤在不甚宽敞的粥棚里,但也把自己打理的整齐周正,脸上神色带着傲气,瞧着另一边的乞丐面露鄙夷。</p>

被鄙夷的乞丐们瞧着这书生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其中年纪最大的乞丐往下压了压手,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他看向说话的书生道:“我们这些乞丐,没什么学问。但也知道不该端起碗叫娘,放下碗骂娘。这位公子这般不满北战王,不也栖身在这北战王府的粥棚里?”</p>

谁不知道这城外粥棚是北战王府搭建的?就说城内的米价和冬衣价钱涨的那么高,也只有北战王府的铺子一直没涨价,大家伙这才勉强过了过来。后来城里其他铺子见高价没人买,这才被迫降下了价。</p>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邺京百姓是记在心中的。虽然细说起来都是王妃做的好事,但现在谁也不会再说北战王一句坏话。毕竟都说夫妻一体,王妃做的善事,王爷能不知道吗?</p>

至于从前传遍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语,听个乐呵就算了。毕竟谁也没亲眼见过,但这受的恩惠,却是实打实的。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就算心里还嘀咕着,嘴上也没脸说了。</p>

倒是没想到这些读书识字的书生们,反倒还没他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明白道理。</p>

说话的书生被噎红了脸,吞吐半晌梗着脖子道:“北战王是受皇命赈灾,这些本是他分内之事。便是要谢,也该谢当今圣上!”</p>

“况且你们可别忘了,他可是曾经坑杀数万俘虏,这样的残暴之人,说不定转头杀退了北狄人,就要杀大邺百姓取乐了!”</p>

这书生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又傲然道:“大邺以仁孝治国。这般残暴嗜杀的将领,实在不值得推崇。”</p>

“胡说八道。”有年纪不大的小乞儿朝他啐了一口:“北狄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杀了难道都放回去再来杀我们邺人吗?”</p>

“就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p>

“我没读过书都比他懂得多呢!”</p>

小乞儿们最近最喜欢听的就是说书先生说北战王和王妃的故事,连带着对从前惧怕的北战王也爱屋及乌起来,个个都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上阵杀敌的大英雄,听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的。</p>

书生被几个小乞儿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回头想去寻求同伴的声援,却发现一道的同伴都坐到了另一边去,竟然没一个支援他。</p>

见他看过去,还有人说:“先生说礼义廉耻,我们既然受了恩惠,便该心怀感激。而不是做那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徒。”</p>

再看四周,全是面露鄙夷的。书生张望一圈,一个愿意跟他站在一处的人都没有,只能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甩袖出了粥棚。</p>

身后还有小乞儿在喊话:“真有本事以后就别来!”</p>

***</p>

粥棚另一边发生的事安长卿并不</p>

知晓,当然也更不知晓,北战王萧止戈的名声,已经开始悄然转变。此时他坐在粥棚里,翘首望着大营的方向,怀里抱着要给萧止戈的包裹。</p>

他心里抱着一线希望,想着铁虎还跟在他身边,萧止戈应该不会直接启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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