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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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这番话说得轻声细语，可落入大理寺卿的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在他耳畔轰隆作响。大理寺卿头发也不摆弄了，抓着身侧的杂草，怒瞪着谢祁，强装镇定地开口：“残杀无辜，暴虐恣睢，纵然你是王爷，也难逃罪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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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恐吓提醒并未起到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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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面不改色：“诚如房大人所说，我这条命朝不保夕，说不定替房大人完成心愿后就撒手人寰了。届时后人如何评说，又与我何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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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中鱼死网破的决心分外坚决，让大理寺卿呼吸一滞。他下意识抬头，见谢祁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可眼神却分外冷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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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温柔的笑和极肃冷的眼神格外矛盾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脸上，无端流露出几分骇人的阴冷和疯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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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后背一凉。猛然间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果断到，五岁时便可以为了保命，主动将皇位拱手相让。这些年，他虽低调行事，可能在太上皇的明里暗里的围剿中活到今天，又岂能拿常人的眼光去衡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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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所言非虚，对无辜妇女稚童下手这样疯狂暴戾的举动，他真的做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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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被威胁的愤怒，此刻悉数化为惊惧。大理寺卿在这一刻顿时就明白了太上皇总是忌惮谢祁的缘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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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谢祁，嘴唇颤抖：“你、你就是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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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含笑以对，未置可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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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瞳孔皱缩，转头望向江怀允，怒斥道：“江怀允，亏你承了太上皇十几年恩情，到头来，居然和这个狼了野心的人为伍。你忘恩负义，怎么对得起太上皇十数年的栽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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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义愤填膺的怒斥，让谢祁眸中的情绪登时翻涌起来，他抬了抬手，正要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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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声调淡淡，无甚起伏道：“对不对得起太上皇的栽培，是他说了算。纵然要指责本王，也该是身在范阳的太上皇出面，轮不到房大人在这里对本王指指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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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江怀允看了谢祁一眼，抬步朝外走，“我在外面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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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这回没有拦阻，笑着目送他离开。等囚室的门重新被关上，他面上笑容尽失，转身俯视着大理寺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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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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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大人无需害怕。”谢祁牵起唇角一笑，笑容冰冷，向前一步道，“这是刑部大牢，本王不会动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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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仰头看着步步逼近的谢祁，撑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摸索着防备的武器，没有寻到，只能徒劳无功地攥紧秸秆，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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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的落入他耳中：“房大人之所以有恃无恐，是不是算准了摄政王心慈，不会拿你的妻儿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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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因着谢祁阴冷的语气，心里发紧，下意识吞了下口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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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目光锁在他身上，笑意不达眼底，低声警告，“本王不是摄政王，你猜猜，若是逼急了本王，你的妻儿会不会安然无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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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心口一窒，平复住内心的惶然，故作平静地讥讽：“恭顺王说这番话，是在为摄政王鸣不平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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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下，对上谢祁的双眼，讽刺地扯了下唇角，“我竟不知，最恨太上皇的人，居然有一天居然会出手护着太上皇的走狗，多可笑——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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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谢祁倾身掐住他的下颌，用了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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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多年养尊处优，就连被关入天牢，因他是文人，用的刑也未伤及身体。这样切肤的疼痛令他瞬间清醒，挣脱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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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凑在他耳边，阴恻恻道：“你记好了，你想如何与江怀允作对本王管不着。可若是让本王下次再听到你拿谢杨栽培了他十多年的恩情作伐，妄图对他口诛笔伐，本王绝不轻饶。听明白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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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大理寺卿怒视着他，撕下最后一层伪装平和的面具，含混不清地开口，“你这般威胁我，就不怕得不到甘松香的消息吗？你不怕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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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不怕。”谢祁的双眼漆黑如墨，蕴育的风暴几乎让大理寺卿胆寒。剑拔弩张地气氛里，谢祁倏地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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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忽然生出被看透的心虚之感：“……你笑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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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一字一字地开口：“你若是当真知道甘松香的来路，今日在我和摄政王面前，还会如此故弄玄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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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大理寺卿心中的侥幸，忽然之间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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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从囚室中出来，走至等待已久的江怀允身边，歉然笑道：“方才请摄政王一同进去，本意是想请摄政王提点一二，没有料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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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不必再说，谢祁拱手，歉疚道，“委实对不住摄政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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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允视线落在满面愧色的谢祁身上，方才牢狱里神情还颇有些危险、镇定自若的拿捏威胁大理寺卿的人，如今却温和地仿佛画中走出的翩翩君了，好似那些让人心惊的威胁从未流露出来过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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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满楼相遇时起，江怀允就知眼前这人远没有表现出来的温和无害。他无意去窥探和插手谢祁的种种，只要谢祁的所作所为没有影响到他，他就可以视而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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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亦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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