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荒漠龙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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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再度看向那副棺盖半掩的棺木，不由自主地想往前去。</p>

一眼，她还要看老师最后一眼。</p>

然而她脚尖刚动，就立刻被许秀英拉住了。</p>

庄星苒转过脸，看见对方伤心地闭上眼，不说话，只冲她摇头。</p>

“就在这里吧，树森知道你在的。”许秀英流着泪这样说。</p>

庄星苒一时间胸中大恸。</p>

她无法想象情况到底是多糟糕，许秀英才会拉住她，不让她去看一眼老师的遗体。</p>

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汹涌而出。</p>

庄星苒紧紧抓着许秀英的手，泣不成声地同她道歉：“如果当时我能再重视一点，把老师晕倒的事情告诉您……如果他回首都后先去医院做检查，那就不会这样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p>

许秀英终于从她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叙述中，听明白了她的意思。</p>

这个素来温柔的女人，此刻强硬捧住庄星苒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不是这样的小苒，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老师自己的选择。”</p>

“五年前树森就做过肿瘤手术，当时检查结果良性的，但医生说了，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复发，而一旦复发，那基本就是恶化了。”</p>

许秀英轻轻地替庄星苒擦眼泪，告诉她：“树森他知道的，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所以无论你怎么做，他的选择都不会变，他还是会登上那架飞机的。”</p>

“这就是他，这才是他啊。”许秀英叹息着：“他总是在往需要他的地方奔赴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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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树森在第二天傍晚落葬，葬在了西郊墓园。</p>

中途下了一阵雨，但很快便停了，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余晖几乎铺满了半边天空，也烧红了所有站在墓碑前众人的眼。</p>

葬礼结束后，庄星苒准备陪许秀英一起回家。</p>

几年不见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的郑昌走到她们面前，指了指站在不远处树下的人，对庄星苒道：“过去一趟吧。”</p>

庄星苒没有回应，倒是许秀英拍拍她的手臂，道：“我在这里跟你老师再说几句话。”</p>

树下那人看上去六十出头了，精神却矍铄，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威严十足。</p>

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四名警卫员。</p>

看到庄星苒，他道：“小庄同志，之前我有同你通过电话。”</p>

庄星苒心绪不平，只冲人微微点了点头。</p>

对方并未在意，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墓碑上，语调沉痛：“你的老师是英雄，是烈士！国家将永远铭记他。”</p>

庄星苒沉默。</p>

“还记得当年树森兴致冲冲来找我，说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只要好好栽培，将来肯定必有所为。那时为了让你进所，他忙了好些日子。”</p>

一旁郑昌回忆着，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拍了拍庄星苒的肩膀，道：“孩子，这些年，你学得很好，做得也很好。”</p>

“是，张教授曾在汇报中，多次提到你在原.子弹方案设计中的突出表现，尤其是‘试验外推法’，大大加快了方案的拟定。”</p>

那位身穿中山装的老人看向庄星苒，道：“因此组织经过讨论，决定派遣你代替张教授，协助陈松云等几位教授，一起负责罗布泊核试验靶场的建设工程。”</p>

庄星苒听着，脑海中又回想起自己在湘南和老师见到的最后一面。</p>

当时张树森还让她不要偷懒。</p>

庄星苒当然知道对方是开玩笑，因为以前每次她在研究室熬夜测算，张树森看见了都会赶她回去，说：“身体要紧，不急这一会儿，歇一歇，精神饱满才更好工作。”</p>

只是他常常记着别人，却忘了自己。</p>

“小庄同志，这是你的老师，用生命保卫的事业啊。”中山装老人喟叹。</p>

庄星苒一凛，想起来张树森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p>

他说：“咱们不能落后别人太远。”</p>

庄星苒深吸一口气，极度疲乏的身体里忽而又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p>

老师没有完成的，她替他继续干下去；老师要保卫的，她也会用尽全力去守护。</p>

华夏，绝不会落后别人太远！</p>

庄星苒看向身旁的威严老人，挺直脊背，郑重道：“我会尽我所能，保证完成任务！”</p>

老人闻言，赞许地朝她点了点头。</p>

身后的警卫官上前，提醒他该离开了。</p>

离开之前，老人指着远方群山之上鲜红如血的彩霞，对庄星苒说：“看，雨停了，接下来是个好天气啊。”</p>

作者有话要说：　　[1]用身体保护资料致敬在空难中舍身保卫“两弹一星”绝密资料的郭永怀烈士。</p>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按照大纲，没有改变张老师的结局，但他的一切，无论是精神还是理想，都由小苒传承。</p>

这是最后一刀了，边写边哭。一开始是想写爽文，虐渣打脸、改变世界，但最终还是选择让小苒作为经历和旁观者，见证这段辉煌却艰难的历史。这个世界会是最贴合文案基调的——「我不是英雄，英雄都躺在了这片土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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