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卑微偏执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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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天还带着盛夏的暑气, 却也有秋风渐渐吹起，九月末又进行了一次月考，分数下来整体考的不错, 学校第二天就宣布要开两天运动会。</p>

高中三年里最后一场运动会也是用来调节高三心态的，高强度的压力之下不给一丝喘息之机很容易出事。</p>

运动会总共也就两天, 一下课班长宋知明桌子前就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嚷着要报什么项目，时清薏一只手托腮, 另一只手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 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p>

姜知意就在她身边一脸认真的刷题，练习册当然是时清薏的, 她写的认真，只是时不时偷偷偏头瞄一眼, 又很快转回去，像一只胆小的仓鼠。</p>

“第九次了。”系统叹为观止，尽职尽责的播报。</p>

一个课间操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 已经偷偷看第九次了, 这得多喜欢才能看不厌啊。</p>

时清薏的笔顿了一下, 在草稿上划出一长道划痕。</p>

快上课的时候大部分项目都确定了，班长宋知明拧着眉看着剩下的几个项目, 点了点女生一千五和八百告饶：“大家看看这两个行不行？不能一个项目一个人都没有啊。”</p>

跑八百米的是勇士, 跑一千五的都是烈士，围在他身边的一群人闻言立刻作鸟兽散, 生怕惹火上身。</p>

邓斯思跟他坐的近，上下瞄了一眼，拿笔点了点：“不是还有人一个项目没报吗？既然她自己不报我们给她报不就好了。”</p>

说着就拿笔在姜知意的名字后面勾了一千五和八百米，又往下看了看, 继续：“拔河和接力好像人也不够？一起勾了吧。”</p>

两天时间跑一千五加八百米还有接力，饶是宋知明脸色都变了变，但班上没人报也不行，他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p>

姜知意也没拒绝不是吗？</p>

“还有一个是谁来着？”邓斯思本来都准备一起勾了，看见时清薏三个字猛地一顿，硬生生把手收了回去。</p>

柿子都挑软的捏，这个不敢乱划。</p>

宋知明认命的摇摇头，拿着报名表往教室后面走，时清薏是高二才转过来的，性格又有些冷淡，跟所有人都不怎么亲近，他一个男生也不敢随便叫，只好喊了一声时同学。</p>

“这个运动会是所有人都得参加的，时同学想参加哪个？我给你勾一下？”</p>

时清薏把草稿本翻过去，挡住他的视线，客客气气的伸手去接报名表：“不用了，我自己看吧。”</p>

她伸出来的手白皙细腻，接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胳膊，宋知明突然觉得有一道格外冰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奇怪的转过头，没看见人，只有姜知意在把笔抵在唇边似乎是在想题。</p>

时清薏拿笔盖从上往下过了一遍，目光在某个名字上一顿，把笔倒过来利落的划掉了一千五和八百米。</p>

宋知目瞪口呆，连忙试图伸手去抢救一下：“时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p>

别说学校的表格不能乱涂了，那也不是她的名字啊。</p>

——姜知意的。</p>

”她感冒了，不参加这两个有问题？”时清薏往后一仰成功躲过他抢表的手，往旁边看过去：“你想不想参加？”</p>

一直悄悄注视这边情况的姜知意被当场抓包，连忙顺着她的意思摇头，鼓足勇气还是有点结巴的：“不、不想——”</p>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宋知明都被吓了一跳，怪异的看了她一眼。</p>

时清薏继续往后面看，顺手把拔河和接力也涂没了，直接给她做了决定：“这两个她也不想参加。”</p>

宋知明脸色黑了黑，语气也不大好：“那她总得参加一个吧？”</p>

还是得参加一个，时清薏的笔游移着，在跳远和铅球之间考虑了一下，最后在四公斤铅球后面给她划了一个勾。</p>

“就选这个，我自己选排球就行了。”说完把表格递回去，面色如常，压根不鸟宋知明黑成锅碳的脸色：“谢谢班长了。”</p>

宋知明脸色差极，一句话没说就走回自己位置上去了，走前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怪异且嫌恶的往后看了一眼。</p>

按理来说那种嫌恶愤怒的表情姜知意早就习惯了，但这一次这种露骨的恶意不仅是对她，还对着时清薏，她突然有些焦躁。</p>

她盯着宋知明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渐渐升起一股冷意的时候冷不丁被人敲了敲脑袋，不疼，只是拿笔敲了一下。</p>

“还看？写作业。”</p>

姜知意乖觉的收回目光，揉了揉额头，不敢再看。</p>

——</p>

星期五有暴雨，雷声轰隆而下把时清薏从睡梦中惊醒。</p>

系统疯狂摇她：“宿主宿主，快点醒醒！”</p>

时清薏把手臂搁在眼上，困的不行：“又怎么了？”</p>

星期五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了是吧？有没有点人性被迫加班。</p>

“你快起来，姜知意现在就在你家小区楼下！”</p>

时清薏懵了一下，蹭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两件衣服就往外冲。</p>

“伞！伞！拿伞啊！”系统急的大喊。</p>

时清薏狂按电梯键，间隙里揉着发疼的额头：“她怎么会在这里？”</p>

时清薏住的是靠近学校的一处高档小区，门卫严格，一般不会放外人进来的。</p>

“她周末在外面做兼职，教小学三年级学生奥数，刚刚被赶出来了。”</p>

“为什么被赶出来？”</p>

系统欲言又止：“......因为蒋君认识找家教的那家人，刚刚过去添油加醋说她同性恋，小女孩刚刚吃坏肚子吐了一身，她帮忙换衣服，可不就——”</p>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姜知意身上笼罩的简直就不是反派光环而是霉运光环。</p>

时清薏眼皮跳了跳，电梯门打开就往外冲。</p>

“她现在在哪儿？”大雨瓢泼，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前路，夏天的雨砸的人身上生疼。</p>

系统充当手动GPS定位一路指路，最后才在人工湖旁边的扶手椅旁边找到缩成一团的人，全身都被淋的湿透，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还在哭。</p>

时清薏过去拍拍她的背，她好像被惊动一样，以为是门卫慌忙抬头：“我马上就走......对不起......我......”</p>

然后看见金发少女撑着伞皱眉看着她，遮住了她头上瓢泼的大雨。</p>

只是一眼委屈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爆发了，眼泪混合着雨水一滴滴往下掉，湿漉漉的长发贴着瘦的让人心疼的脸，看着可怜极了。</p>

时清薏的心钝钝的疼了一下，连忙别开脸：“好了，先别哭了，跟我上楼再说。”</p>

她说着就去捞人，姜知意却像是蹲久了，一下子站起来腿一软就往下倒，时清薏扶了她一把，没料到她却挥开了自己的手。</p>

姜知意眼里都是泪，拿胳膊挡住眼睛，抽噎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时同学，我受不住你这样戏弄的，一次就好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p>

因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沦陷进去的。</p>

你给一点点温柔我就信了，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可对我来说却是重的不能再重，你给了那么一点点温柔，又再把我推开，我会受不了这种落差的。</p>

她还在发着抖，眼泪簌簌而下。</p>

反倒是时清薏愣了一下，大雨滂沱而下，耳边有压抑的哭声，她像是走到绝路无处可去，缩在大雨尽头的一角，天地茫茫只有她一个人。</p>

后来还是时清薏把她拎着上楼了。</p>

雨势渐大，伞又只带了一把，只能这样别扭的扶着她往前走，姜知意的腿是麻的，心却慢慢跳的快了起来，伞下能有多少地方，两个人贴的太近，她衣裳又都湿透了，几乎是埋在时清薏肩上。</p>

大概是出来的匆忙，时清薏里面只穿了一件睡裙，外面披着一件卡其色的宽大风衣，此刻把她罩在怀里，几乎肌肤相贴。</p>

姜知意身上全都湿透了怕冷着她要往外退，时清薏有点烦躁的收了一下手臂：“跑什么，就一把伞。”</p>

她于是又跌回去，刚好撞在时清薏心口的位置。</p>

到了门口的时候姜知意又踌躇了，时清薏打开房门转过头来：“还不进来？”</p>

她像一只胆小的猫一样悄悄看着却不敢靠近，时清薏在物质上面并不奢侈，却依然是一眼可以看见的家境优渥，日常换的耳钉全部都价值不菲，她曾经听见有同学悄悄说她常戴的那款是什么品牌的珠宝价值至少七位数起步。</p>

时清薏直接把她拉进来一脚踹关了门，她住的是复式公寓，装修风格偏清新冷淡，姜知意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湿淋淋的雨水局促的觉得站在哪里都不对。</p>

“愣着干嘛，去洗澡。”时清薏扔下雨伞就去拿了毛巾扔她身上，又去浴室把水温调好了，语气略微有点凶，“还想感冒？”</p>

她不说还没事，她这么一说姜知意就打了个喷嚏，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她，可能是刚淋了雨又哭了一场，看着好像随时都可能再次流泪。</p>

“浴室在那边，快去。”时清薏别开脸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自在，不太敢看她。</p>

姜知意嘴角往下撇了一下，还是抱着东西进了浴室 ，直到在浴室里的镜子看见自己时才明白了时清薏为什么老别开脸。</p>

——她只穿了件薄裙子，淋了雨裙子紧紧贴在身上，甚至能清晰看见文胸的带子勒进了肩膀......</p>

她自己脸上都是一红，突然想到幸好是时清薏过来找她，不然她自己一路走回去该怎么办。</p>

不，时清薏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自己明明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直都只是偷偷看她一眼就好了——</p>

时清薏会不会知道自己是特意在她家小区找的兼职？会不会觉得这样很过分？</p>

她又无端焦躁起来，手指忍不住扣紧浴缸的边缘，热水浸满全身的时候才稍微放松，感觉压在心头的重负轻松了一点，能够暂时让她有个喘息之机。</p>

热水很快冰冷下去，她埋头在水里，旁边就是开关，她摸索了一下，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p>

时清薏坐在外边沙发上发呆，突然听见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点，少女从门里探出头来，脸颊被热气熏到发烫，脸色涨红：“我、我没有衣服......”</p>

她捂着胸口，身上只有一件没遮好的宽大浴巾，露出单薄纤细的锁骨和肩膀。</p>

那件裙子肯定是穿不了的，时清薏如梦初醒，脸也一下子红了，连忙起身去找自己的衣裳，比了比又觉得不对劲。</p>

她都快一米七了，姜知意才一米五多，衣服差着型号。</p>

她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她还会长高吗？”</p>

系统连忙查了一下：“她长大以后的身高好像是一米六三，不过她半身瘫痪站不起来也看不出来具体多高。”</p>

原来如此，时清薏点点头，从容关闭了系统。</p>

系统：“？？？”</p>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p>

时清薏一脸平静：“没做错什么，纯属我高兴。”</p>

系统：“......”</p>

咔嚓一下光屏闪过，系统含泪闭嘴。</p>

时清薏最后拿了条自己没穿过的裙子给姜知意了，是一条她妈打包给她的小清新裙子，她嫌弃麻烦一次没上过身。</p>

姜知意个子稍微矮一点，但身材出奇的不错 ，平时穿校服看不出来什么，被那条裙子掐出纤细的腰线和轮廓，她穿着拖鞋走过来整个人有些局促的样子，被时清薏一把薅来身边。</p>

金发少女跪坐在沙发上拿了吹风机开始给她吹头发，姜知意的头发柔软贴着头皮，浅褐色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有点营养不良，人却乖的让人心疼，窝在那里任由时清薏摆弄。</p>

细软的长发穿过指间，热风熏着头皮，姜知意乖顺的低下头让时清薏给她擦干净耳朵和后颈。</p>

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给她吹过头发，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是等它自然晾干，她有点昏昏欲睡，冷不丁被人挠了挠下巴，像是在挠一只小猫一样。</p>

“刚刚为什么那么说？”说的好像自己又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一样，明明最近自己一直在做好人。</p>

姜知意眼神颤动了一下，垂下头：“蒋君说你就是耍着我的，是你让她过去的，过去说我、说我......”</p>

说我同性恋恶心，说我带坏小孩子。</p>

“她说你就信？”时清薏不让她低头，硬是伸手给他把头抬起来了，逼着胆小鬼跟自己对视。</p>

时清薏不止高她一点，姜知意窝在沙发上只能到她胸口那里，少女低头看她，背后透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像是在周身蒙了一层清冷的微光。</p>

“谁说你都信，那你怎么不信我了？”时清薏伸手给她把半长的头发撩开了，姜知意不自在的想躲开 ，又想到这是时清薏硬是忍住了。</p>

“那你是信我还是信她？”时清薏挨近了一点，跟她近在咫尺，鼻息相闻，姜知意甚至能看见她眼尾那一颗浅浅的泪痣。</p>

太近了，第一次靠的这么近绯红悄悄爬上了耳垂，要不是时清薏还抬着她的下巴，她肯定是要马上落荒而逃。</p>

“信你......”</p>

时清薏盯着她看了两秒，修长的手指矜持的挠了挠她的下巴，面色如冰初融，露出一点笑意，奖励一般的：“乖。”</p>

她平常不笑时生人勿近拒人千里，笑起来却是难得的动人心魄，姜知意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在刹那间懂得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佳人一笑的冲动，她的心一瞬酥麻，下巴无意识地去蹭修长的手指。</p>

“怎么跟猫一样。”时清薏笑了一下，抽了手继续去给她吹头发，姜知意有点舍不得的挨近过去，想了想还是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p>

时清薏吹开她褐色的长发，漫不经心的随口胡诌：“下去买零食刚好看见而已。”</p>

说完自己都是一愣，谁出门买零食能转去人工湖啊，那边就只有一堆绿化，她有点懊恼的把面前乖顺的脑袋撸成一片乱糟糟，恶声恶气：“这是个秘密。”</p>

姜知意任由她蹂/躏，只敢小小的哦了一声，指尖却无意识的蜷缩着扣着掌心，有点不安又有些过分的猜想。</p>

她推了推姜知意的肩，没推开，人反倒又她身边挨的更近，从鼻腔里发出一丝声音：“冷......”</p>

推开的手顿了顿去碰了一下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冰冰凉凉的，不见一丝热气。</p>

时清薏把吹风机扔在旁边，想回房间给她拿条毛毯，刚想站起来就发现有人偷偷牵着她的睡裙一角，握的很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