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七次耳畔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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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p>

「过去, 陆城是林岁岁的太阳。</p>

如今，林岁岁是陆城的救命药。」</p>

-</p>

陆城并没有妄图立刻得到答案。</p>

顿了顿，冲林岁岁挥了挥手, 露出一丝桀骜不驯的笑意来, 慢声细语道：“晚安。”</p>

没再多说什么, 他转回车上。</p>

黑夜中。</p>

凯迪拉克像一头潜伏的兽。</p>

平平沉沉静矗原地。</p>

林岁岁看不清车内人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什么回应。</p>

在原地踟蹰数秒。</p>

她默默转过身，同手同脚、机器人一般挪腾进楼里。</p>

……</p>

夜凉如水。</p>

关了灯，月光影影绰绰，透过窗帘缝隙，悄无声息地洒进来。</p>

半明半暗中, 空气中那些细碎尘埃都显得轻盈又分明。</p>

林岁岁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p>

事实上，到国外之后, 张美慧并没有陪伴她太久, 就赶着回国, 每年也只有很少一段时间能去陪她。大部分时间, 林岁岁都是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p>

她没有人可以说话、抱怨, 相互取暖。</p>

再加上本身心思想法又特别多, 晚上按时睡觉、就成了难事。</p>

这段期间，她几乎离不开日记本, 每天都要涂满两三页, 才能觉得舒服一些。</p>

但随着时间推移。</p>

林岁岁一天天长大，思想变得成熟起来, 也逐渐习惯了孤寂。</p>

便不再病态般依赖日记本了。</p>

只偶尔做些碎片式记录，也算是一种手段、叫人快速静下心来。</p>

直到此刻。</p>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其他念头，直愣愣地坐起身, 打开台灯。</p>

细白手指在抽屉把手上游移一瞬，蓦地用力拉开，将尘封许久的日记本拿出来，翻开。</p>

本子已经换了很多本，这一本还没有写过很多，摸起来、还有一些崭新纸张的光滑感，很像上学时老师拿来的一叠空白考卷。</p>

唯一差别，不过是这份考卷、只需要交给自己。</p>

即可。</p>

林岁岁捏住笔，笔尖轻轻落到横线上。</p>

她写：“我还在喜欢陆城吗？说是的话，好像显得我有点执迷不悟。其实，真的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这应该不是喜欢吧？但是要说不是的话，为什么他随意说几句话、做一点事，我都会受到这么深的影响？……特别是今天。”</p>

林岁岁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随手给窗台上那两颗仙人球浇了点水。</p>

今天晚上，本来气氛确实还不错。</p>

但陆城分别时这句话，是引起她失眠的罪魁祸首。</p>

早在高二，刚刚转学进八中没多久，林岁岁在姜婷和余星多都不知情时、就偶尔偷听到了陆城病情，知道了这件事。</p>

两人心照不宣，互相隐藏了对方的秘密。</p>

直到陆城生病入院。</p>

她留了一盒巧克力在病房门口，人虽没有露面，陆城心里多半也有了数。</p>

但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常，依旧正常相处。</p>

林岁岁觉得，他们俩都在生病，她应该能了解陆城的想法。</p>

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赤.裸裸曝光开来。</p>

不愿被他人“关心”抽筋剥骨。</p>

所以，今晚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p>

为什么要叫她动摇？</p>

叫她辗转反侧？</p>

为什么非要逼她、让她不能逃避自己内心呢？</p>

-</p>

九月第一个工作周。</p>

培训机构里，学生纷纷开学，比暑假清净许多。</p>

校长按照需求，重新排了课时、调整了每个老师的休息日。</p>

周三。</p>

轮到林岁岁休息。</p>

她难得醒得早，想了想，很有仪式感地下楼，去栖霞路上的小店给自己买早饭。</p>

恰好，早餐店正是热闹时候。</p>

老远就能看到锅里冒着热气，腾腾而上，勾得人不自觉饥肠辘辘。再靠近些，那大饼和油条香味，也顺着夏末微风、愈发飘散开来。</p>

林岁岁在外八年，吃惯了面包咖啡，但胃还是那个中国胃。</p>

走进店中，她抿着笑意，买了个粢饭团，又点了一碗小馄饨，坐下身，爽爽快快地填饱肚子。</p>

这会儿功夫，除却早餐店，一整条路都渐渐苏醒。</p>

小店门口。</p>

出去时，林岁岁正巧同陈一鸣女朋友撞上。</p>

两人齐齐一愣，很快，都轻笑起来。</p>

“早啊。好巧。”</p>

“早上好。”</p>

既然碰到面，林岁岁干脆跟着对方一起、不紧不慢地往花店方向走，准备去挑点鲜花，装点一下生活氛围。</p>

路上难免闲聊几句。</p>

共同话题自然也主要是共同认识的人。</p>

倏忽间。</p>

满满——也就是陈一鸣女朋友，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突然抬手、轻轻拍了下脑袋。</p>

动作十分可爱。</p>

她开口：“陈一鸣昨儿还跟我说，你们学校马上要校庆了，可能要联系同学们聚一聚。”</p>

林岁岁愣了愣，“啊……”</p>

自从出国之后，她一直没有关注过八中消息。</p>

本来就只呆了不到一年，确实，对学校各类信息也不够了解。</p>

江城八中作为江城顶尖私立名校，从新中国建国前就已经成立，后来几经改名、分化、合并、迁址重建，最终成为了现在的江城八中，确实算得上历史悠久、声名赫赫。</p>

学校有钱又有升学率，大牌校友众多，来自各个行业、各个国内外顶尖名校，校庆规模理应是十分宏大。</p>

但，对她来说，这一年是浓墨重彩的一年。</p>

除了碰巧遇见的陆城，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些曾经的朋友。</p>

比如……姜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