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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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西洲侧耳听了听，“应该是杀年猪，今天是小年。”</p>

“哦。”风知意恍然，今年他们家没工分，年猪自然也没她家的份。</p>

孟西洲怕她担心自家没份，“放心，咱们家的年猪我过两天去弄新鲜的。你不是喜欢羊锅子吗？我弄头全羊来，鸽子咱们家有，鱼过两天我去砸冰弄两条大的来，再弄个烤乳猪怎么样？”</p>

风知意失笑，“咱们就一家三口，哪吃得了那么多？”</p>

更何况，前两天鸡鸭场份子分红，她以前那点小份子，给了她好几只鸡鸭和蛋，年夜饭的菜他们根本不缺。</p>

“大过年的，热热闹闹些。”孟西洲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大肚子，“更何况你一个人在吃，三个人消耗。饿了没？锅里闷着的点心应该差不多好了，我去给端来？”</p>

风知意倒是一点都不饿，微微摇头，“不饿。不过你去把孩子的奶给提前冲好吧，用果肉焖会，他喜欢吃。”</p>

“好。”孟西洲刚要起身，院外传来有人找风知意的声音，“我去看看。”</p>

“嗯。”风知意有些好奇，这大雪天的谁会来找她？</p>

等孟西洲把人领来，发现还是江妙妙的丈夫、那个王家长孙，“他说找你，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说是要亲自问你来着。”</p>

风知意看到他，心里倒是有些预感，该不会江妙妙要发动了吧？是怕孟西洲把他拦在门外，根本不让他见她，所以才不说的？</p>

果然，对方看到被孟西洲扶起来的风知意挺着个那么大的肚子，懵了一下，有些期期艾艾地道，“那、那个妙妙要生了，请、请你去帮帮忙。”</p>

说完，自己都很底气不足。</p>

孟西洲扶着风知意的手一紧，正要发火。</p>

风知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来人有些好笑，“你们怎么想的啊？你看我这么大的肚子？别说去帮忙了，就是出门都难。”</p>

王家长孙很不好意思地窘迫，“妙妙她身体不好，这个孩子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怕生的时候会出什么问题。她说，你之前帮韩招娣和周曼曼都顺利地生下了孩子，所以就也想请你去帮帮忙，她安心些。”</p>

风知意客气的笑容都淡了些，“如果不安心的话，你们送去医院不就好了？有那么多医生守着。”</p>

“可我娘说，这大过年的去医院不吉利。”王家长孙站在小木屋门外的阶梯下，冷得有些窘迫地搓搓手，“而且，现在大雪封山，也不好过去。妙妙她、她现在都开始肚子疼了。”</p>

风知意无语了一下，心里无奈轻叹，“可你看我现在这状态，实在出不了门。你去研究办那边看看吧，那里有几个正儿八经的医生，或许能帮上忙。”</p>

“欸！”王家长孙也知道风知意这种情况是出不了门的，忙道谢了一下，赶紧跑去研究办那边找医生。</p>

孟西洲去关了院门回来，把孩子的奶放在炉子上给焖上，再爬上软塌让她靠在他怀里，有些不满地道，“王家人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你都怀孕八个多月了吗？还请你去帮忙？也不怕越帮越忙。”</p>

风知意倒是大概能理解，“可能是这里的怀孕媳妇，生产前都还在地里干活吧。”</p>

所以他们觉得，还是可以请她去帮忙的。她都不止一次听到村里的人议论她娇气，说她一怀孕就不干活。</p>

孟西洲撇撇嘴，不置可否，不过也由此想到，“你生产的时候，咱们要提前去住院吗？这边小县城的医院没有预定产房一说，都是当天要生当天去的，可咱们隔得这么远。”</p>

之前他早早地就特意去打听观察过，县城里那个最好的医院，病房床位紧张不说，条件还非常简陋。</p>

这么冷的天，没毛病估计也会冻出毛病来，孟西洲很不想他媳妇儿去吃这个苦，“要不，咱们过了年就去省城找家大医院生？”</p>

风知意失笑，“不用，我打算就在家里生。”</p>

“啊？！”孟西洲一惊，抱着她有些担心，“这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生？”</p>

“之前我跟研究办的几个医生招呼过了，等我生产的时候，她们会过来帮忙。”风知意早就安排好了。</p>

孟西洲怔了怔，随即点点头，“那也行。那都需要什么？我去准备。”</p>

风知意看他立马如临大敌的样子，微微好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这肚子还有一个多月呢，等明年开春了都来得及。”</p>

“这不准备周全点，免得到时候慌手慌脚嘛！”孟西洲也是被刚刚那王家长孙给感染的，有些忧心地轻轻抚着她的肚子，“毕竟咱们家不是医院，不能什么状况都能估计得全。”</p>

风知意安抚地轻轻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我生孩子会很简单很顺利的，你又不是没见过。让医生来，只是让她们来搭把手。”</p>

若不是怕吓着他，她完全可以自己来。若不是不好剥夺他迎接孩子出生的权利，她都想去空间让专业的医护来。</p>

孟西洲想想他媳妇生第一胎时的顺利，微微放心地点点头，“那希望你跟生饭饭的时候一样顺利，不要吃苦。”</p>

风知意莞尔，“会的。”</p>

不过江妙妙生孩子倒是不太顺利，小年这天下午开始发动的，到第二天早上还没生出来，就一大清早的，赶紧冒着大雪去医院去了。</p>

但确实大雪封山，去的路途很费了一番周折。所以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可能是在肚子里面憋太久了，取出来人就没了。</p>

而且江妙妙还大出血，差点没抢救过来。以至于她在医院里住过了年，到正月里的元宵过后，才出院回来。</p>

这些，还是周曼曼窜门子拜年时，来跟足不出户的风知意说的，“我瞧着么，人家似乎有怪你的意思。我去看江妙妙时，提起你，她都恨恨地阴着脸。”</p>

本来对这事儿还有点同情的风知意顿时无语，“这怪我啥？是我让我难产了不成？”</p>

周曼曼轻叹一声，“估计是怪你没去帮忙吧。”</p>

风知意：“……我没去帮忙就怪我，我欠她的吗？”</p>

周曼曼噎了噎，点头道，“也对，她这确实有点不讲理。但是她第一个孩子就没保住，这第二个孩子又怀得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就流掉。这好不容易挨到了生产，就差这临门一脚，却还是……唉！她那心情，你理解一下。”</p>

风知意一点都不想理解地冷笑，“那我幸好没去帮忙，不然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她全权怪在我头上，说不定还说我是杀她孩子的杀人凶手，要我偿命呢！”</p>

周曼曼嘴角微抽：“……没那么严重吧？！”</p>

风知意嗤了一声，“不然这会她怪我做什么？她要怪，应该怪迟迟不送她去医院的婆家人才对。”</p>

周曼曼无言以对，“……也是。不过我听说她这次大伤了身体，以后都不适合再要孩子。王家，都隐隐开始嫌弃她了，她哪还敢怪啊？！”</p>

本来对江妙妙还有点同情的风知意，这下对她是一点儿都不同情了，“那就敢怪我了？我看着好欺负吗？”</p>

周曼曼“唉”了一声，“怎么说呢？她怀第一个的时候，吃了你养的鹅子，胎像挺稳的。而且你又是学医归来，帮我也顺利地生下了孩子。她可能就觉得，你有办法吧，但偏偏不帮她，就难免心生怨恨。”</p>

风知意真心觉得莫名其妙，“我就是不帮她，她也没资格恨我呀！我又不欠她的。”</p>

周曼曼讪讪地笑了笑，“算了算了，反正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了，我今天也是来跟你道别的。过两天，我就要搬走了。”</p>

风知意也不想谈论江妙妙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见此顺着话题问，“你家是要了安置地？”</p>

因为安置金还没拨下来，现在开始搬迁的，都是选了安置地的人。</p>

周曼曼点头，“本来我家也是想要安置金的，可去年我家那口子从部队里回来，说是田地才是最稳妥的，让我们换了回来。”</p>

风知意微微点头，到底是在外面当兵的，果然有见识些。</p>

“你们什么时候搬？”周曼曼又问，然后目光落在她大得有些离谱的肚子上，“你这快要生了吧？”</p>

风知意算了一下日子，“还有二十来天吧。”</p>

“噢哟，那你赶紧咯！”周曼曼真是为她感到麻乱，“不然又是搬家又是生孩子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没准备好，就跟我一样，你会吃苦头的。”</p>

而且也感念风知意在她生孩子时的帮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托人给我捎句话就行。我就在杨家大队，离这不远的，一准儿立马跑来。”</p>

风知意微笑道谢点头。</p>

周曼曼现在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没闲聊几句就匆匆忙忙地回去了。</p>

在院子里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推车的孟西洲见客人走了，才给风知意送了下午点心过来，“那人以前咋咋呼呼的，现在倒是稳多了。”</p>

风知意失笑，“毕竟结婚当娘了嘛！”</p>

这时，在外面玩得一身汗的小孟灼冲进来，“娘！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p>

孟西洲赶紧拦住他，“锅里还有，来，爸爸给你拿。你别跟小炮弹一样到处冲，小心撞到你娘。”</p>

这小子天气一暖、厚衣服一脱，人就跟抽了条似的，长手长脚的，跑得跟风一样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冬天闷着他了，特别好动，整天跑来跑去。</p>

“哦！”小孟灼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娘的肚子，仰头天真地问，“娘，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兔兔都生小兔兔了，妹妹怎么还没生出来？”</p>

风知意听得失笑，用勺子舀了点心喂他，“等外面桃花开的时候，妹妹就出来了。”</p>

说来也巧，这一胎跟上一胎，是同一月份怀上的。</p>

小孟灼吃了口点心，咀嚼着转头看了看院子里因为春暖而已经冒出嫩芽的桃树，不太明白，倒是看到树下孟西洲做了一大半的推车，有些懵懂地问，“是不是等爸爸的车车做好了，妹妹就出来了？”</p>

“对！”倒是孟西洲端着点心进来回答他，把点心搁在为他特制的小桌子上，“你快过来吃，别吵着你娘。”</p>

“哦！”小孟灼在外面玩饿了，赶紧跑过去，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地吃。</p>

孟西洲安顿好母子两，正要继续去干活，陆佳良来访了。</p>

他是想着风知意大着肚子，孟西洲一个人带着大肚子老婆还有孩子搬家不容易，特意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搬家，他到时候来帮忙。</p>

风知意见到他倒是想起来问，“你们知青是怎么安置的？”</p>

“就是分配到各个生产大队的知青点去。”陆佳良看他们家一点收拾整理起来的痕迹都没有，“你们咋还没动静？不搬吗？”</p>

要知道，这都快开春了，村子里的人都搬了一大半了，都赶着去新地方开春上工呢！</p>

“我们不准备搬。”风知意跟他倒是实话实说，想着明年就可以高考了，他这再换一个地方估计挺耽误事儿的，就问，“你想不想留下来在研究办帮忙？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p>

“可以吗？！”陆佳良意外惊喜地眼睛一亮，“我正不想去新地方又适应呢！特别是，我倒霉得跟范启明抽到了同一个地方。”</p>

他跟范启明的矛盾全大队的人都知道，所以他毫不遮掩对范启明的厌恶。</p>

“当然可以。”风知意点头，她既然开口，就有本事可以留他们下来，“你还可以问问宋宗洺他们想不想留下来，我可以安排活儿给你们做，免得你们搬来搬去，麻烦。”</p>

反正牛棚那几位，过不了多久应该都会平反了。省得他们年纪一大把了，还折腾。万一去新的地方，又受磋磨。</p>

“那行！”刚坐下不久的陆佳良立马高兴地站起来，“那我这就去跟宋宗洺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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