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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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之前, 楼喻特地召来李树和霍延，三人开了一个军事会议。</p>

楼喻正色道：</p>

“这次回去，我想对府兵营来次突袭, 咱们只有一百人, 正面打是肯定不行的, 你二人有何良策？”</p>

李树目瞪口呆：“殿下, 你是打算让一百人对阵三千人吗？”</p>

两千九百人, 跟三千也没什么区别。</p>

霍延倒是露出几分兴趣，道：“我对府兵营的地形和布防不熟, 李副统领可否解惑？”</p>

李树：“……”</p>

是这两人疯了还是他疯了？</p>

“疯了”的李副统领, 不得不口述府兵营的构造以及各个岗哨的位置，说完不免再次问道：“殿下，你真的要突袭？”</p>

“是, ”楼喻意志坚定道, “不仅突袭, 还要生擒周满。”</p>

李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p>

“咱们先制定行动计划。”</p>

楼喻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看向霍延, “你先说说看法。”</p>

霍延略一思量，便道：“据李副统领所言，府兵营平日戌时初（晚上七点）休息，一般而言, 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左右, 府兵睡得最沉，我们可以选择这个时刻动手。”</p>

“这不是来阴的？”李树不禁问。</p>

“既是突袭，自然要趁敌军防守最疏松的时刻。”霍延顿了顿，道，“况且, 战场上瞬息万变，你不能指望敌人讲究君子之风。”</p>

李树了然，只能默默对周满表示同情。</p>

“但哨兵是不会睡的，”楼喻道，“府兵营的哨位李树你最清楚，到时候，你带人先悄悄解决哨兵，霍延带人直奔周满营帐，擒贼先擒王。”</p>

李树：“……遵命。”</p>

殿下，您把府兵当做贼真的好吗？！</p>

霍延道：“城门晚上关闭，我们必须在白天进城，躲藏在暗处，等到丑时再行动。”</p>

对他来说，府兵营根本不足为虑。</p>

楼喻笑道：“具体行动方案，你二人进行商议，训练这么长时间，总得让他们试试水。不过，切记行动中不得伤人性命。”</p>

“是！”</p>

翌日，乌云散去，天朗气清。</p>

楼喻骑马，仅携冯二笔、霍延二人进城。</p>

李树则带领一百府兵，伪装成普通百姓分批入城，尽量不引起周满等人的注意。</p>

庆王府府兵虽惫懒，但毕竟驻扎城中多年，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要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必定要避开他们的耳目。</p>

楼喻先回府见了庆王妃和庆王，并带了不少东西孝敬二老。</p>

给庆王的是一沓细白平滑的纸，庆王本还不甚在意，接过匣子后随意打开一瞥，顿时愣住了。</p>

“这是……”</p>

楼喻邀功道：“咱们田庄的造纸坊弄出来的，爹，您觉得这纸能不能卖上好价钱？”</p>

庆王是个附庸风雅之人，虽非大家，但也是个识货的，他不问俗务，自诩清正，对楼喻这般掉入钱眼的行为不是很赞同。</p>

“本是风雅之物，何必染上铜臭？”</p>

楼喻还没说话，庆王妃就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道：</p>

“你以为造出这么好的纸不要钱？咱儿子辛辛苦苦在外头赚钱，你只知道躺在府里享福，没有钱，看你能不能吃得起饭！”</p>

“我错了我错了，王妃你轻点儿！”庆王苦哈哈地赔罪。</p>

庆王妃冷哼一声放开他，转向楼喻时，瞬间换上一副慈母的笑容。</p>

“雪奴，别听你爹胡言乱语，他就是个混不吝的，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不过你这都瘦了，娘瞧着心疼。”</p>

楼喻无奈道：“娘，您别叫我乳名成不？”</p>

听着实在羞耻。</p>

“还有，我不是瘦了，我是长高了。”</p>

他说着，连忙吩咐仆役搬上一个木箱子，向庆王妃道：“娘，我也给您准备了礼物。”</p>

木箱里装了满满的衣架，庆王妃好奇问：“这是什么？”</p>

楼喻一伸手，冯二笔立刻捧上一件衣裳，为庆王妃演示。</p>

“回王妃，这是殿下让人做的衣架，不管是晾晒衣裳还是存放衣裳都很得用。”</p>

庆王妃自己不用晒衣裳整理衣裳，对此并无太大兴趣，不过好歹是儿子亲自送的，她满脸欢喜地收下。</p>

“我这就让人用上。”</p>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p>

叙过亲情后，楼喻带着冯二笔和霍延去集市逛街。</p>

来这里这么久，他还没真正逛过一次街呢。</p>

街市上热闹喧嚣，摊贩叫卖，行商风尘仆仆，全都为生计辛苦奔波劳碌。</p>

楼喻穿着一身低调的华锦，直奔绣铺。</p>

绣铺的掌柜认得他，连忙上前迎拜：“世子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p>

楼喻道：“虚礼免了，我来做几套衣裳。”</p>

他用下巴点点霍延，“给他量一量，先做个……两套吧。”</p>

保不齐过几个月霍延又得长高，这次做的衣服还不知能撑多久。</p>

就做两套，一换一洗。</p>

霍延如今十五岁，大概是基因好，个头比同龄人高出不少，长得又英俊不俗，铺子里一些挑选布料的小娘子，纷纷掩面偷觑。</p>

楼喻笑眯眯地瞧着，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p>

量完之后，楼喻又推出冯二笔。</p>

冯二笔惊喜地瞪大眼睛，“殿下，奴也有？”</p>

“自然，”楼喻拍拍他的肩，“霍延长高了，难道你没有？”</p>

去年的冯二笔还是圆润型的，今年开始抽条，倒是变成一个清瘦秀气的美少年了。</p>

他咧着嘴随掌柜的去量体。</p>

正巧此时，郭棠带着长随从铺外经过，随意一瞥，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背影，顿时驻足张望。</p>

长随问：“公子要去绣铺瞧瞧？”</p>

郭棠轻哼一声，“走，进去瞅瞅。”</p>

他撩起衣袍跨进门槛。</p>

绣铺掌柜也不知今日得了什么福气，竟有庆州府两位大人物驾临，一个庆王世子，一个知府之子，这两尊大佛，他丝毫不敢怠慢。</p>

他就要上前伺候，郭棠却瞪他一眼，径直朝着楼喻走去。</p>

楼喻看到他，想起之前的女装，不由笑起来：“郭兄，别来无恙？”</p>

他在田庄待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变黑变丑，反而面容长开不少，原本的稚嫩之气竟已消去大半。</p>

如今眉目昳丽，唇红齿白，风流之态尽显，且其行事沉稳，言语有度，更添几分清贵。</p>

与以前那个天真纯稚的模样大相径庭。</p>

却更让人心生欢喜。</p>

郭棠原本准备的嘲讽之言竟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轻咳一声，虎着脸道：“在田庄待这么久，真想变成田舍汉？”</p>

他说着，又瞅瞅霍延，心中不爽，面露讥讽道：“还对一个罪奴这般照顾。”</p>

罪奴霍延轻飘飘扫他一眼，面不改色。</p>

他比郭棠高，这么一扫，倒有几分居高临下的蔑视感。</p>

郭棠本就瞧他不爽，顿时愈发恼火，气愤道：“你什么态度！别忘了你的身份！见到本少爷还不下跪行礼？！”</p>

“你有病啊！”楼喻无语地瞪他一眼，“大呼小叫什么？他什么话都没说，就你在这耍威风。”</p>

郭棠更难过了，虽然他以前不是真心跟楼喻相交，但他也不想看到楼喻抛弃他跟别人做朋友。</p>

“你还真护他！”</p>

楼喻差点翻白眼，郭棠平日里挺正常的，怎么在他面前就像个跳脚的小公鸡一样，逮着人就啄。</p>

他问：“我是世子，你是白身，你见到我是不是也得下跪行礼？”</p>

郭棠：“……”</p>

他放低声音道：“我们不一样。”</p>

“没什么不一样。”楼喻轻描淡写驳斥。</p>

郭棠面色黑沉，“我本来还打算替你张罗买马的事儿，你这么对我，我可不干了！”</p>

买马？！</p>

楼喻顿时来了兴致，“你不是说吉州雪灾，马场关闭了？”</p>

“我找的另一条路子，买不买随你！”郭棠凶巴巴道。</p>

楼喻微微一笑，“许久未见，郭兄可否赏脸，去有茗楼一叙？”</p>

郭棠傲慢看霍延一眼，“不准带他。”</p>

“行。”楼喻点头答应，交待霍延，“你先回府，我带二笔同去。”</p>

霍延颔首应下。</p>

楼喻和郭棠一行四人，徒步来到有茗楼。有茗楼的掌柜见到他们，比见到爹娘还亲热。</p>

“许久未见，殿下风姿愈盛。”掌柜的亲自给他们沏茶，“可还同以前一样？”</p>

楼喻慷慨吩咐：“多上些郭公子爱吃的点心。”</p>

“好嘞，小人这就吩咐下去。”</p>

茶水、点心备齐，郭棠吃了一些点心，又开始喝起茶，顺便偷偷瞄向楼喻。</p>

他们靠窗而坐，细碎的阳光轻柔落在楼喻脸上，泛着莹白淡金的色泽。</p>

以前怎么没发现楼喻这般玉质金相？</p>

郭棠心里头的火气渐渐消散，面上却还不爽道：“你之前那么坑我，我还想着为你买马，楼喻，你摸摸自己的良心！”</p>

“我什么时候坑你了？”楼喻惊讶道，“难道我没给贵府赚钱？”</p>

“你故意使计诬陷我，还用我威胁我爹，不是坑我？”</p>

“你若立身持正，我便无计可施。”楼喻亲自给他续杯，声音温软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眼下坐在同一条船上，应该团结一致，为未来的美好生活奋斗。”</p>

他放下茶壶，面容氤氲在蒸气中看不明朗，“所以，说说买马的事儿吧。”</p>

郭棠见他态度软和，便也不再计较。就像楼喻所说，郭府如今与庆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再翻老黄历也没用。</p>

“我有买马的路子，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帮你。”</p>

郭棠捻着一块糕点送到嘴里，桃花眼别有深意。</p>

楼喻笑问：“什么路子？”</p>

“我若告诉你了，你还会坐在这里同我饮茶？”</p>

郭棠老神在在，等着楼喻求他帮忙。</p>

楼喻直言道：“你帮我，什么条件？”</p>

“你需要给我提供雪盐。”</p>

他一直都在探查楼喻制造雪盐的地方，企图偷取雪盐的制作方法，但一无所获。</p>

也不知道楼喻是怎么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