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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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盛，女子也有爵位。从高到低为长公主、公主、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乡君。</p>

这些多为宗室女的封号，除非皇帝特下圣旨，否则寻常女子很难获此殊荣。</p>

一旦获得封号，那可是一辈子的荣耀！</p>

这完全是光耀门楣之事啊！</p>

薛齐怎能不高兴？</p>

他眼含热泪，俯身跪拜：“臣叩谢陛下隆恩！”</p>

楼喻笑意更甚。</p>

他环视群臣，温和道：“今日辩论不分输赢，到此结束。”</p>

他还没有说退朝，礼部尚书郎平忽然出列，哑着嗓子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p>

楼喻神色不变问：“何事？”</p>

“陛下生辰将至，是否提前准备寿宴一事？”</p>

大家都愣了一下，嘶，还是礼部想得周到！</p>

陛下生辰是八月廿八，确实快到了。</p>

而且那时候正好秋收刚过，喜上加喜啊。</p>

楼喻自己都差点忘了。</p>

他想了想，交待道：“国家初定，各地都尚未恢复元气，朕无意大办。”</p>

郎平又说：“禀陛下，昨日礼部收到来自北境的国书，阿骨突部打算派遣使团入京，庆贺陛下登基。”</p>

楼喻登基的时候，估计阿骨突部还没收到消息，所以来得有些晚了。</p>

但不管再晚，对方派遣使团过来，他们总不能不招待。</p>

使团大约在八月下旬抵达京城，恰逢楼喻生辰，借机宴请北境使团，倒也两全其美。</p>

楼喻遂道：“既如此，宫宴就交由礼部操办，既不可铺张浪费，也不可丢了大盛的颜面。”</p>

“臣遵旨！”</p>

早朝之后，一道圣旨进入薛府，此事迅速在京城传开，引发轩然大波。</p>

圣上封薛家嫡女为乡君，为什么？</p>

她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还是说薛尚书立了什么不得了的功劳？</p>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招考告示换新的了。</p>

“不限男女？！”</p>

“之前三部的招考政策改了！现在不限男女了！”</p>

有人忍不住道：“以前也没说限制男女啊。”</p>

“你傻啊，能去考试的不都是男人，女人还能去参加考试？”</p>

“你忘了？现在财政部可是女子当权呢。”</p>

“嗐，怎么突然就换了告示呢？”</p>

“我打听到了！你们知道薛家嫡女被封乡君的事吧？”</p>

“当然知道，可这跟告示有啥关系？”</p>

“据说是薛尚书向圣上提议，三部招考可不限男女，圣上就赏了他！”</p>

“他为什么要提这个？”有人纳闷，“我那天还听我家主人说，薛尚书很反对女子为官的。”</p>

“真的吗？我都有些听不懂了。”</p>

“我也搞不明白了。”</p>

大家的困惑，在《京城旬报》新一期出炉后得到了解答。</p>

楼喻说到做到，他确实挑出一些有理有据的辩词，刊载在报纸上，供天下人争论。</p>

大家这才明白，突然换告示，就是为了证明这个辩题的是与否。</p>

好家伙，众人瞬间被勾起好奇心。</p>

除去一些酸腐，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着结果。</p>

薛府，薛盈手捧圣旨，激动地跪在地上叩谢皇恩。</p>

传旨官离开后，她一直坐在府中等，等到薛齐散衙回家，立刻跑过去说：“谢谢爹！”</p>

薛齐有些别扭，但看女儿开心的模样，他还是很欣慰的。</p>

“日后你就是乡君了，更要注意仪容举止，免得……”</p>

“爹！”薛盈打断他，“你都支持女子为官了，怎么还说这些话？”</p>

“爹那是——”</p>

薛齐连忙闭嘴，圣旨都接了，他好像已经没资格反对了。</p>

薛盈不知他心中纠结，喜笑颜开道：“之前爹还说过女子为官不成体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爹，女儿想跟您商量一件事。”</p>

“什么事？”</p>

“我想参加财政部招考。”</p>

“胡闹！”薛齐厉色斥道，“你一个姑娘家，考什么试！”</p>

薛盈震惊加委屈：“不是您提出男女同考的吗？为什么我不能去？您之前还说过我的才情不比男子差，您为什么不让我去考？”</p>

“你现在可是乡君！你就算考上了也不过是个衙门小吏，有什么用？！”</p>

薛盈气得口不择言：“难道您不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吗？！”</p>

“你——”</p>

薛齐扬起手，却又不舍得打下去。</p>

薛盈眼泪夺眶而出：“您一边提出男女同考，一边不让我去考，哪有这样的道理？”</p>

她平素活泼开朗，何曾这般哭过？</p>

薛齐不由心软。</p>

他叹口气，语重心长道：“阿盈，爹不是不愿你去参加考试，爹只是担心你。”</p>

“担心我考不上给您丢脸？”</p>

“不是。”薛齐沉重道，“爹相信以你的聪慧肯定能考上，但考上之后呢？”</p>

薛盈不解：“什么意思？”</p>

“考上之后，如果衙门里都是男人，只有你一个姑娘家，他们就会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你，你能受得了吗？”</p>

薛盈反问：“就像爹和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排挤楼尚书她们吗？”</p>

薛齐：“……”</p>

薛盈坚定道：“她们能做到，我也能做到。”</p>

虽然京城对楼荃她们指指点点，但像薛盈这样有志向的女子，都将她们当成榜样。</p>

“你跟她们能一样？”薛齐无奈道，“朝中的官员们还得注意言行举止，不会对她们放肆，可底层衙门那些小吏不尽然。若是被人欺辱了，你该怎么办？”</p>

薛盈不由笑道：“我是圣上亲封的乡君，是薛尚书最疼爱的女儿，他们不敢！”</p>

“好，就算他们不敢，他们捧着你哄着你，但他们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没法安心有效地处理公务，就算你考进去，也不过闲人一个。”</p>

薛盈不禁沉默。</p>

却听她问：“那爹和其他大人，也会给楼尚书她们使绊子吗？”</p>

薛齐：“……”</p>

各部之间不是毫无交集的，公务上多多少少有些关联。</p>

薛盈眼眶一红：“你们太过分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当官不应该为百姓着想吗？你们妨碍公务到最后受影响的不还是老百姓？”</p>

她替女官们、替百姓感到委屈。</p>

同时深感失望。</p>

薛齐无奈：“她们可是财政部！谁敢得罪她们？你别多想！”</p>

“你刚才说了，别人有无数种法子能膈应我！”</p>

“……”</p>

薛齐沉叹一声：“男子为官都能受到排挤，更何况女子。女子本就势弱，我不让你去，真的是为你好。”</p>

“为我好，就让我去。”薛盈正色道，“更何况，我刚受封乡君，若能主动参加考试，也算是对陛下恩德的回报。”</p>

“爹，您素来是睿智的，您难道还看不出当今圣上的意图？”</p>

薛齐又叹：“我当然看得出，然祖宗礼法非人力能够违背。你以为爹之前愿意出这个头惹恼陛下？爹是不得不去做。”</p>

“可您不也曾赞过陛下神异非凡吗？”薛盈笃定道，“您既然已经扬名天下，为何不让陛下彻底信重您？”</p>

一旦成功，作为改革的“先驱”，必会青史留名！</p>

若只是随大溜，一辈子庸庸碌碌，便只会被历史长河淹没。</p>

薛齐闻言深受触动。</p>

他望着薛盈，沉默半晌后，方道：“你让爹再想一想。”</p>

破除旧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p>

楼喻本就没打算让世人一下子都接受。</p>

他有耐心得很。</p>

休沐日，官员们大多不值衙，楼喻却依旧在勤政殿加班。</p>

适时得到消息：佟氏递帖入了长乐殿。</p>

也就是休沐日，楼荃才有时间待在长乐殿。</p>

佟氏确实选了个合适的日子。</p>

楼喻便一边批阅奏疏，一边等着楼荃过来。</p>

结果没等到楼荃，倒是等来了亲娘。</p>

“娘，您怎么来了？”</p>

太后江岚心疼地点他脑袋：“别人都休息，就你不休息！我看你这皇帝当得比谁都累！”</p>

楼喻眉开眼笑，亲亲热热道：“这不是刚开始嘛，事情有点多，等全都上了正轨，就会轻松很多了。”</p>

他又不是自虐狂。</p>

江岚握着他手腕：“那也不能一点都不休息。娘今日做了冰镇酸梅汤，你快喝了解解暑。”</p>

她说着，亲自给楼喻舀了一碗。</p>

楼喻笑着接过，眯着眼享受起来。</p>

江岚忽道：“你们都下去，哀家跟陛下说些体己话。”</p>

侍从全都离开勤政殿，并关上了门。</p>

楼喻边喝边问：“娘要跟我说什么？”</p>

“等你喝完再说。”</p>

楼喻便咕噜咕噜喝完。</p>

他已经预感到自家亲娘要说什么了。</p>

江岚瞅着他白净俊美的脸，冷静道：“娘知你素来主意正。这些年，我和你爹什么忙都没帮上，按理说，没有资格插手你的私事。”</p>

“娘……”</p>

江岚止住他，“娘知道你的性子，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娘也不会强迫你做违背本心的事情。咱们家阿喻都已经这么辛苦了，娘当然希望你能在其它事情上快快乐乐。”</p>

楼喻心尖一酸，眼眶微热。</p>

“可是啊，你想快乐，却有更多的人前来添堵。”江岚心疼道，“他们才不管你高不高兴，他们只想着成全自己直言进谏的好名声。”</p>

楼喻低首不语。</p>

江岚抚了抚他的鬓发，温柔道：“娘清楚阿喻的志向，娘不愿意看到那些人因为一些俗事让阿喻不开心。”</p>

楼喻抬首，双眸已然泛起泪光。</p>

“您别担心，我已经有法子应付了。”</p>

江岚笑了笑，“我知道阿喻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娘只问你这一次，你和霍延当真决定了？”</p>

她那日看到二人牵手，再联想到往日一些细节，经过多次观察后，终于确定二人关系。</p>

江岚今日说这番话，是她苦思冥想许久后决定的。</p>

她到底舍不得儿子。</p>

楼喻轻轻颔首：“嗯，他不负我，我绝不负他。”</p>

江岚和自己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不会让楼喻做那等负心汉。</p>

“你说了不算，娘要亲自见见霍延。”她板着脸道，“今晚你二人都去寿康宫用膳，可记住了？”</p>

楼喻乖乖点头：“记住了！”</p>

江岚爱怜地捏捏他的脸颊，暗叹一声，关心道：“切莫累着自己，娘先回去了。”</p>

“我送您。”</p>

江岚回到寿康宫，开始动手煲汤。</p>

太上皇楼绩躺在摇椅上，悠哉问：“你煲的什么汤，怪香的。”</p>

“特意给你煲的。”江岚意味深长瞥他一眼，“你喜欢就好。”</p>

楼绩面露惊喜：“特意给我煲的？！阿岚，我记得你上次特意给我煲汤已经是很多年前了！”</p>

江岚细眉微挑。</p>

“是啊。”</p>

然后就怀上阿喻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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