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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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裴湘把伯纳德介绍给了班内特姐妹，两位年轻姑娘第一次见到裴湘的未婚夫，先是被他俊美耀眼的外表晃了一下眼睛, 而后, 两人在伯纳德温柔多情的笑容中, 立刻想起了有关这人的传闻, 心里便忍不住生出唏嘘遗憾之感。</p>

史密斯森兄妹和宾利先生这次也来了，倒是宾利小姐没有出现。</p>

史密斯森小姐和裴湘悄悄咬耳朵，说卡罗琳·宾利原本是准备一起来的, 但她听说达西先生今晚要去某家俱乐部参加聚会，并不会来剧院看戏, 便临时改口, 说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要留在家里休息一晚上。</p>

对于宾利小姐爱慕达西先生这件事，史密斯森小姐是绝对不希望对方心想事成的。</p>

倒不是她也渴望达西夫人的位置，而是因为在最初结识的时候，卡罗琳·宾利把史密斯森小姐当成过情敌来防范, 说了不少明褒暗讽的闲话。</p>

虽然后来证明是一场误会, 宾利小姐也委婉示好过，但是，史密斯森小姐可一直记着这桩恩怨呢。</p>

裴湘笑吟吟地说道：“宾利小姐不来观看今晚的演出，说不定会感到遗憾的，今晚的女高音是塞斯塔小姐, 而且我听说，唱完这一场，她就要离开这个舞台了。”</p>

史密斯森小姐点头赞成：“我也听说了，唉, 真可惜，我一直喜欢塞斯塔小姐的歌唱技巧。”</p>

走在前面的宾利先生听到裴湘二人的对话，连忙给班内特小姐介绍那位有名的女高音塞斯塔小姐，陪在伊丽莎白小姐身旁的史密斯森先生跟着补充了一些见闻，两对男女谈笑风生。</p>

见此，裴湘悄悄询问史密斯森小姐：“你哥哥对伊丽莎白小姐？”</p>

“哥哥在家里称赞过伊丽莎白小姐，最近也总去拜访她们的住处，不过，现在谈这些有点儿为时尚早，我们家里面，嗯，可能会比较反对。”</p>

裴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史密斯森小姐又补充了一句：</p>

“其实，我家里是希望哥哥能够和达西家结亲的，他们更喜欢乔治亚娜·达西小姐，不过要我来预测的话，这个可能性很小。”</p>

“达西小姐今年才十六岁吧？谈婚论嫁有些早。”</p>

“可她是达西先生的亲妹妹呀，而且，还有至少三万英镑的嫁妆。”史密斯森小姐拉长了语调，故意模仿某位精明夫人的语气，并做了个趾高气昂的表情，逗得裴湘一乐。</p>

一路热热闹闹地走进剧院包厢，众人依次落座，等到舞台上的帷幕开启后，裴湘就不怎么和旁人聊天了，她喜欢全神贯注地欣赏演出，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分神。</p>

大概是因为有过在剧院里打工的经历吧，裴湘十分了解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的辛苦。</p>

她知道，每晚的演出都浸润着剧院人员的心血与汗水，所以，她选择用真诚专注的态度来尊重这份日夜苦练后的成果。</p>

至于身边的人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了。</p>

等到剧终人散时，外面下起了大雨。</p>

“诶，今天怎么这么挤？往常遇到下雨的天气，也没有这么混乱呀。”</p>

“大概是因为，呃，今晚是塞斯塔小姐的最后一场表演吧，观众非常多，几乎都坐满了。”</p>

“那也不该这么忙乱呀，简直像下等人聚集的地方。”有人嘟囔着抱怨。</p>

“哦，前面传话说，外面的雨势有些大，门前全是积水，各家的马车过不来了，再加上今晚人多，才一时安排不开的。”</p>

在剧院门口，宾利先生护着简·班内特小姐上了马车，史密斯森先生也给伊丽莎白小姐撑起了伞，裴湘注意到史密斯森小姐不太高兴的神色，悄悄捅了捅伯纳德，示意他先把这位年轻姑娘送上马车。</p>

伯纳德无奈地耸了耸肩，听话地离开了裴湘的身边，可心里面免不了暗自吐槽。</p>

他在伦敦这边得到的多情护花名声，一半是自己故意制造的，另一半就是露西这丫头帮他堆砌的。</p>

她对某些女性总有一种绅士般的礼让关照之情，有时候，她不方便直接出手相助，就指挥他这个“未婚夫”出手，慢慢的，他的名声就变得奇怪起来。</p>

裴湘此时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等待，因为剧院门口人来人往的，大家都急着乘上马车离开这里，再加上风雨和积水的原因，场面就有些嘈杂忙乱。</p>

裴湘躲过几次喧闹的人群，渐渐就被挤到了边缘，她看了看四周，干脆直接沿着高高的台阶和断断续续的屋檐遮挡，一路小跑到路口的位置。</p>

终于不用来回躲闪了，裴湘松了一口气。</p>

这时，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马车突然转向，朝着裴湘躲雨等人的位置行驶过来。</p>

裴湘往后退了半步，防止车轮和马蹄溅起的泥水弄脏她的裙摆。</p>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辆临时转弯儿的马车没有疾驰而去，反而在她的不远处停了下来。</p>

“威尔克斯小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p>

菲茨威廉·达西从马车上跳下来，踩着积水大步走向裴湘。</p>

他快速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直接举到裴湘的头顶，又挪了两步站在风口的位置，用后背替裴湘挡住了夜晚的冷风冷雨。</p>

裴湘原本没有觉得有多冷，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狼狈，但是在达西先生撑着伞走过来的这一刻，她忽然就很矫情地抽了抽鼻子，觉得眼眶有些酸。</p>

可是，这种小情绪来得莫名其妙，消失得也飞快，在男人高大身影的笼罩下，她那一点点奇怪的仓皇感被迅速安抚住了，旋即，裴湘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p>

“我在等马车呢，你是路过这里吗？”</p>

“嗯，刚从俱乐部出来。”</p>

达西注意到裴湘已经被淋到了稍许的雨水，一缕头发贴在额头上，眉头微蹙：</p>

“伯纳德呢？他今晚不是和你一起出来的吗？”</p>

“我让他先送史密斯森小姐上马车了，剧院门前的积水比较严重，马车过不来，只能步行一段距离。”</p>

“先去我的马车上吧，我送你回去。”</p>

“伯纳德马上就过来了。”</p>

裴湘正想回答，不远处传来伯纳德的声音：“露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p>

伯纳德撑着伞，身后跟着一位男仆，他一边喊话一边朝着裴湘和达西的方位踏步而来。</p>

“哦，达西先生你在这里？晚上好，达西先生。”</p>

达西点了点头，低头看了裴湘一眼：“伯纳德先生，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把威尔克斯小姐交给你了，别再让她一个人站在风雨里了。”</p>

伯纳德眨了眨眼，莫名觉得自己被挑衅了。</p>

“当然，我肯定会照顾好露西的，这就不需要达西先生多操心了，还要感谢你帮露西撑伞呢，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p>

达西又把伞往裴湘的方向倾斜了一些，淡淡地说道：</p>

“快送威尔克斯小姐上马车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p>

伯纳德哽了一下。</p>

裴湘左右看了看，冲着不远处的男仆伸出手，示意对方把手中多余的伞递给她。</p>

“达西先生，你也快回去吧，晚上温度低，你回去后注意保暖。”</p>

“威尔克斯小姐，你也要多加注意。”</p>

说着话，裴湘自己撑起了伞，朝着达西摆了摆手告别后，便跟着带路的男仆朝着伯纳德的马车走去。</p>

“那么，达西先生，回见。”伯纳德朝着菲茨威廉·达西微微鞠躬，笑眯眯地离开了。</p>

达西撑着伞站在雨中，默默望着裴湘纤细的背影，隔着雨幕，这一刻，他并没有收敛起眼中的浓烈情绪。</p>

直到伯纳德家的马车启动了，达西才转身离开。</p>

与此同时，另一辆路过的马车从附近驶过，坐在车里的伊丽莎白透过车窗，刚巧看到了路灯下的这一幕。</p>

她眼中闪过疑惑。</p>

“莉兹，在看什么，快把车窗关上，雨水都飘进来了。”</p>

“哦，哦，好的。”</p>

伊丽莎白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又朝着刚刚那个地方望了一眼，发现达西先生已经离开了，她便合上了车窗。</p>

——达西先生对威尔克斯小姐……</p>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p>

——雨夜和灯光总会造成朦胧的误解。</p>

深夜，伊丽莎白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总是回想起偶然瞥见的那一幕，越是回忆，越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达西先生的表情，以及他沉默凝望的姿态。</p>

——那是不舍和隐忍吧？</p>

伊丽莎白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愿相信那个骄傲的达西先生会倾慕别人的未婚妻。</p>

——看样子，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感情。</p>

——上次参加宾利家的聚会，达西先生并没有对威尔克斯小姐献殷勤，他们之间虽然有过谈话，可那都是符合朋友间的礼节的，没有任何越界和不妥当。</p>

——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两人有什么私下里的往来，一般都是在社交场合见面谈话。倒是威尔克斯小姐的那个未婚夫，名声在外，实在不是良人。</p>

想到威尔克斯小姐、伯纳德先生和达西先生三人的性格、外貌、财富地位，以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伊丽莎白在被子里睁大了眼睛。</p>

——所以，达西先生一直在暗恋威尔克斯小姐？</p>

——据说，威尔克斯小姐和伯纳德先生在美利坚的时候就有婚约了。</p>

——他们在伦敦认识了达西先生，这样推测下来，是达西先生出现晚了，他一见钟情？而后喜欢上了一个不合适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