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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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威廉·达西告白了！</p>

菲茨威廉·达西还想求婚, 但是，裴湘阻止了他。</p>

“达西，我们初次相逢的地点, 是在举办丧事的格鲁夫庄园；你对我明确表达心意的地点, 是在“前未婚夫”伯纳德的房子里。</p>

我希望, 你向我求婚的地点, 会是在一个完全没有过往阴霾的美丽地方。</p>

以免将来……当我们老了之后，嗯，牵着手回忆起求婚这件事的时候, 还要不得不想起路易斯·伯纳德这个人。”</p>

裴湘的话成功地冷却了达西先生的一腔浪漫激情，虽然, 他胸膛中的爱意仍然炽烈沸腾, 但他此时却真的无法单膝跪下向心上人求婚了。</p>

达西在裴湘的提示下, 终于想起了这里是伯纳德的房子。</p>

——其实我可以换个地方重新表明心意的！</p>

“露西……你呀！当然, 我会在英格兰最美丽的地方郑重向你求婚的, 露西，我们会牵着手一起走完剩下的人生旅途的，我保证。”</p>

裴湘眉眼弯弯：“我也保证，达西先生。”</p>

两人相视而笑，挑明了彼此的心意后, 裴湘和达西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亲密温馨。</p>

作为新诞生的一对情侣，他们两人和这天下间所有的佳偶一样，十分渴望和爱人时刻待在一起，充分享受恋爱的浓情蜜意, 可惜，现实情况却不允许两人继续享受这份充满默契的陪伴。</p>

“达西，请先不要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论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我们不得不忍耐一段时间。”</p>

“我明白，我们先把伯纳德留下的后续麻烦处理好，在伦敦的这段时间，我会努力克制住对你的感情，不让流言蜚语中伤你。</p>

等到了夏季，我让乔治亚娜邀请你去达西家的彭伯利庄园消暑度假，经过一个社交季的沉淀，等到了秋光潋滟的季节，我们再向亲朋好友慢慢透露你我之间的亲密关系。</p>

然后，我会选择最恰当的时机，公开我们的婚约，露西，无需多虑，我会让你在众人的祝福下成为达西夫人的。”</p>

裴湘点了点头，握着达西的双手轻吻了一下。</p>

“亲爱的达西先生，选来选去，你选了一个麻烦缠身的女孩子，我能想象得到，当我们公开关系后，会面临多少奇怪不解的眼神，还有一些人的风言风语。</p>

但是，达西，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也不想推开你，我任性惯了，今后，肯定还要继续任性下去，达西，你千万别后悔呀。”</p>

达西没有立刻回应，他此时只有少少一点的注意力放在裴湘的声音上，他的大部分感觉，都集中在了被轻轻吻过的手指上。</p>

“达西？”</p>

“嗯？”</p>

“在想什么？”</p>

“在想……很软……”</p>

“……”</p>

菲茨威廉·达西猛地坐直了身体，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迅速撇过头，似乎对这间小客厅里的装饰兴起了莫大的兴趣。</p>

但是不到半分钟，他又忍不住把视线转回到了裴湘的脸上，目光划过软软的粉色的唇，落在两人交握着彼此亲吻过的手上，渐渐地，一点一点的幸福笑意从他的眼角眉梢流淌出来，最终，汇聚成一弯温柔宠溺的春泓。</p>

温馨甜蜜的静默在两人之间弥漫，落地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阳光照亮了他们的眼眸，清晰地浮现出对彼此的真诚和眷恋。</p>

半晌，达西忽然说道：“露西，我想你该猜到了，在我心里，英格兰最美丽的地方就是德比郡的彭伯利，我想，你也会喜欢那里的。”</p>

“虽然我从未踏足过那里，但我相信，我已经爱上那里了。”</p>

最后，在达西不得不起身告别离开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只裴湘交给他的木匣子。</p>

裴湘告诉达西，这几年中，她跟着伯纳德做事时，悄悄搜集并记录下来一些边边角角的消息。</p>

有些消息已经被证实并失去了时效，但仍然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有些消息则处于猜测状态中，尚未得到证实，可却对她的处境有一些影响。</p>

“都是组织外围的可疑人物，请你派人帮我盯着这些人。</p>

过一段时间，当我和伯纳德家族正式脱离关系后，其中的一些人可能会安耐不住。</p>

他们若是有小动作，咱们可以抓个正着，他们若是不理睬我，就说明那些可能存在的后续麻烦已经解决了。”</p>

“已经解决？你是指伯纳德会出手吗？”达西皱了皱眉头。</p>

裴湘摇头否认：“伯纳德肯定打算帮我一把的，但是他那个人吧，估计不会很痛快地提供援手。</p>

他大概会为了让我承情，选择慢一点解决麻烦，但是，我和他都已经解除合作关系了，何必再有新的牵扯，所以，我不准备麻烦他。”</p>

达西自然支持裴湘的这个决定，他暗忖，回去之后就立刻开始着手调查裴湘给他的名单，他相信，以他现在的能力，自然可以护住心上人。</p>

但是，出于谨慎以及他对裴湘的了解，达西继续追问道：</p>

“除了让我帮忙，你应该还做了其他安排？”</p>

裴湘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了，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告诉达西具体的计划安排。</p>

她端详了一下年轻绅士疲惫的脸色，想到他听闻伯纳德“死讯”后，就立刻骑马赶回来的行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p>

达西看了一眼时间，眼中露出无奈。</p>

“那我们约定好了，露西，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和你，咱们都得学着分享彼此的责任和困难，不能再一个人承担着风雨，独自埋头往前冲了。”</p>

裴湘知道，这个建议其实主要是用来叮嘱她的，达西在言辞表达中的体贴，让她暖心之余，对夏季的彭伯利庄园之行更添了几分期待。</p>

最后，达西在裴湘的坚持下，十分不舍地结束了这次拜访。</p>

二十多天后，伯纳德家族派来的人终于抵达伦敦。</p>

来人是伯纳德家的次子——菲利普·伯纳德，当他出现在裴湘面前的时候，裴湘没有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任何悲哀沉重的情绪，虽然他在努力营造出缅怀悼念长兄的庄重情态，但是，他眼中的喜悦和春风得意还是遮掩不住的。</p>

从次子变成可以继承家族财产的继承人，对菲利普来说，绝对是喜从天降。</p>

裴湘不太清楚，对于远在美利坚的老伯纳德阁下来说，深受器重的长子意外早逝这件事，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同样也不清楚，那位经历世事的伯纳德家族掌权人，真的不清楚儿子的叛逆和这次意外下的猫腻吗？</p>

但是裴湘非常清楚，这个菲利普·伯纳德绝对没有他哥哥那样精明，换句话来说，这个人挺好对付的。</p>

“这么说，威尔克斯小姐已经搬出我兄长的房子了？并且，不准备以未亡人的身份继承我兄长的部分财产？”</p>

“是的，想必菲利普先生已经打听过了，就是有关……伯纳德先生意外亡故前的一些表现。</p>

所以，我虽然乐意铭记曾经的欢乐过往，但我并没有继续维持这段名存实亡的婚约的打算，伴随着这个不幸的意外，我想，我不能在继续接受伯纳德家族的庇佑了。”</p>

菲利普·伯纳德不太关心裴湘如何选择未来生活，但是，他很高兴对方愿意和伯纳德家族划清界限，不继续占用伯纳德家族的任何资源。</p>

“这真是可惜，威尔克斯小姐，我原本一直相信，你和我兄长会拥有幸福稳定的婚姻生活的。”</p>

菲利普做了一个浮夸的遗憾表情：</p>

“想当初，他让你成为他的未婚妻的时候，我父亲一开始是非常反对的，但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使得他老人家默认了你们的婚约，又允许家兄带着你来英格兰寻亲。</p>

哦，当然了，意外发生了，这个不幸的事件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家父听闻这个噩耗后，虽然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但我相信，他只是太过悲伤而已。”</p>

裴湘打量了菲利普·伯纳德一眼，非常轻易地判断出，老伯纳德阁下并没有把家族支持王党复辟这种事告诉他。</p>

否则的话，他就该知道，露西·威尔克斯不过是伯纳德来英格兰的幌子，是个花瓶摆设而已，老伯纳德阁下自然不会在意她。</p>

菲利普·伯纳德把裴湘的沉默不语当成了失望伤心，但他并没有体谅她的打算，这次会面谈话，菲利普·伯纳德是有更重要的目标的。</p>

“威尔克斯小姐，我听说，你现在一直代管着家兄生前的产业？”</p>

裴湘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口茶，没有立刻说出菲利普·伯纳德希望听到的话。</p>

于是，对方紧接着询问道：“这样的话，真是辛苦威尔克斯小姐了，不过，既然我来了，我想，威尔克斯小姐就不需要继续操心了，我可以接手那些繁琐的俗务杂事。”</p>

裴湘没有拒绝，只是提点菲利普·伯纳德：</p>

“之前接到你的拜帖，我就想把这些活计交出来了，你稍稍等候一会儿，再过半个小时左右，伯纳德生前聘请的产业代理人和律师就会过来，我们可以当面交接。</p>

不过，我估计账目问题不会马上交接清楚，大概会花费不少时间，菲利普先生，你可能要在伦敦这边多停留一阵子了。”</p>

裴湘愿意痛快交出产业的代管权，菲利普很高兴，对她话中的转折也没有多在意。</p>

在他看来，淑女们对管理产业这种事完全是外行，对于那些枯燥乏味的账目更是陌生，裴湘会觉得棘手麻烦，是很正常的事情。</p>

而且，也可能是那些狡猾的产业管理人从中作梗，想要趁着裴湘代管产业的这段时间，偷偷贪些小钱，所以才故意把账目弄乱的。</p>

——但是现在，我来了，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p>

裴湘在喝茶的空档瞥了一眼信心满满的菲利普，觉得他和阴险狡诈的路易斯·伯纳德相比，真是傻白甜到可爱。</p>

——唔，简直不像是亲兄弟。</p>

她忽然想到，这个菲利普·伯纳德是老伯纳德阁下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儿子，自小在父母疼爱的和平环境下长大，这人不如伯纳德精明强悍，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p>

两人对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裴湘给菲利普介绍了一些伦敦附近的游览景点，又讲了一些新鲜趣闻，菲利普则说了美利坚那边的各种变化，以及他乘船过来时的旅途见闻。</p>

不一会儿，三名代理人和两名律师到了，大家打过招呼后，裴湘就充当起来旁听陪聊的角色，不到迫不得已，她轻易不发表言论，把商谈的主场留给在场的男士们。</p>

“这些账目怎么这么乱，还有这么多的未结款项……”</p>

“伯纳德先生，这都是您兄长生前的指示和决定，我们并没有胡乱经营，不信，你可以询问威尔克斯小姐。”</p>

裴湘点了点头，给几名代理人做证明：</p>

“是的，大概从今年一月份开始，我们就打算启程返回美利坚了，但是，因为你们家的许多货船都被英国皇家海军扣留了，所以，伯纳德就想亲自购买一些东西带回去。</p>

他跑了不少地方，下了许多订单，有成批的货物，也有独一无二的精品珍宝。</p>

当他忙碌不过来的时候，我会按照他的提前吩咐，亲自接待这几位代理人先生，所以，我可以证明，这些账目混乱问题，并不是他们的过失。”</p>

“那也不该这么混乱呀。”</p>

裴湘歪头想了想，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p>

“对了，这期间有几个供货商出了问题，还有，远洋运输那边的批准许可也被拖延了，另外就是，老伯纳德阁下那里似乎有什么特别的要求，需要伯纳德购买某些特殊的商品。</p>

哦，那些是没有明确记在账册上的，但是，我这里有单据可以查看核对，一会儿，我就把整理出来的资料交给你，菲利普先生，你可以慢慢核对，然后再和伦敦这边的代理人讨论。”</p>

之后，裴湘又说出了几个供货商的名字，还有一些大概的数据，代理商也给菲利普耐心解释账目上各种各样的问题，总之，等到傍晚时分，菲利普·伯纳德只觉得大脑里一片混乱，所有的日期和金额都纠结在一起。</p>

——不行，我不能让这些人把我忽悠了，我必须认真审阅检查这些记录。</p>

——还有这个露西·威尔克斯，也不是什么单纯无辜的淑女，她肯定做手脚了，说不定就是她勾结了这些代理人，故意作乱账簿，想要侵占伯纳德家族的财产。</p>

——我绝对要把这里面的猫腻查个水落石出。</p>

见菲利普打算认真查账并一查到底，裴湘就感到满意和放心了，她始终浅浅地笑着，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勾起这位伯纳德家二少爷的愤怒和不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