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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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一·关于新婚之夜</p>

“露西, 你在看什么？”</p>

沐浴完毕的菲茨威廉·达西推开卧室的房门后，就看到他的新娘坐在梳妆台前，正低头读着什么。</p>

她的神情十分专注, 连睡衣滑落露出白皙的肩头都没有注意到。</p>

裴湘听到达西的声音后, 翻书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迅速合上手中的读物, 把薄薄的书册往抽屉里一塞, 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新婚丈夫。</p>

“是英格拉姆夫人给我推荐的淑女读物，我刚刚等得无聊了，正好在梳妆台前看到它, 就顺便翻了翻。”</p>

达西微微挑眉，不动声色地走近裴湘, 他觉得还是不要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了, 毕竟, 今晚是新婚之夜，要给小妻子一点面子。</p>

——这里是新布置的卧室，之前没有人使用过，如果不是露西特意把书带进来, 所谓的淑女读物是根本不会出现在梳妆台前的。</p>

——可我不能拆穿这个事实, 因为惹恼了妻子，最后吃亏的还是我。</p>

——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p>

新婚第一晚就自动掌握了“婚姻美满技巧之难得糊涂”的达西先生，望着巧笑倩兮的达西夫人，眸色渐渐深沉。</p>

他把刚刚产生的小疑问迅速抛到脑后, 只专注于欣赏眼前的繁花盛景，绮丽风光。</p>

“露西，我今天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是全英格兰最美的新娘。”</p>

“没有, 达西先生。”裴湘眼波流转，爱恋地望着高大的丈夫：“但你的眼神里盛满了赞叹，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迷恋和倾慕，达西先生，我已经是全英格兰最幸福的新娘了。”</p>

得到了爱人的肯定和赞许，达西先生轻笑出声，他蹲下身，把手放在裴湘的膝头，握住她的纤细手指。</p>

“那我现在就和你说，露西，不仅你是全英格兰最美最幸福的新娘，我也是最心满意足的新郎。</p>

能娶到你，是菲茨威廉·达西的荣幸，我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未来的婚姻生活。”</p>

裴湘被这个柔声讲甜言蜜语的达西先生迷得七荤八素。她俯身轻吻他的额头、鼻梁，而后，清浅的呼吸停在达西的唇角上，蜻蜓点水般地落下，若即若离，惹得身前的男人十分“不满”。</p>

他侧了侧头，准确地印在裴湘的唇上，随后，他加深了这个吻……</p>

清晨，裴湘靠在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中浅眠。</p>

她似醒非醒，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随即，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覆盖住，双腿和腰都被牢牢缠着，让她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p>

耳边似乎传来低沉的笑声，脸颊有些痒，她扭头蹭了蹭，耳边的笑声更频繁了。</p>

过了一会儿后，她的鼻子被捏了一小下，耳垂又被轻咬了一口，这些小小的响动和打扰，终于让本就快要清醒过来的裴湘彻底没了睡意。</p>

她不满地哼唧了一声。</p>

虽然知道身边躺着的男人是她的男神，颜正身材好，昨晚的体力相当不错，领悟某些技巧的速度也挺快。但是，扰人清梦的男神已经不配站在神坛上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幼稚讨厌的大男孩了！</p>

——住手！住嘴！</p>

等两人重新折腾完并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p>

裴湘懒洋洋地靠坐在床头前，指挥着达西去梳妆台前找发带和发夹，她要把一头璀璨及腰的金发扎起来，然后清清爽爽地享用卧室早午餐。</p>

达西裹着黑色的天鹅绒睡袍走到梳妆台前，在一堆布灵布灵的首饰和大大小小的盒子瓶罐中翻翻捡捡，笨拙而认真地寻找裴湘想要的发带发夹，他随手拉开梳妆台中间的抽屉，目光忽然一顿。</p>

——这是……露西昨晚藏起来的书？！</p>

达西挑眉，他把书取出来拿在手中，然后继续寻找，终于，他从镜子旁边的小格子里找到了裴湘要的发带发夹，这才转身返回床边。</p>

裴湘饿得没精打采的，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睛接过达西递给她的东西，而后又专注地打理着一头过长的秀发，因此，她错过了达西手里捏着的书册。</p>

仆人送来早餐，裴湘在简单洗漱后，就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香喷喷的食物，而她身旁的新婚丈夫则安静了下来，专注地翻阅着“淑女读物”。</p>

过了一会儿，卧室里又剩下达西夫妇两人了，裴湘美滋滋地啃着一块松软的面包，吃了半饱之后，她才渐渐感到有一丝的不对劲儿——身旁的人是不是太过于安静了？</p>

“菲茨威廉？”裴湘扭头看向身旁的人，发现他正在翻看一本图文并茂的书册，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p>

——是那本书？</p>

发现熟悉的书册出现在达西先生的手中，裴湘先是呆了一下，而后立刻喝了一大口牛奶压惊。</p>

达西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裴湘，发现新婚妻子终于舍得把视线从食物上移开了，便拿起餐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牛奶痕迹，然后才指着摊开的书页慢条斯理地问道：</p>

“亲爱的，淑女读物？”</p>

裴湘瞄了一眼页面上香艳异常的图画和露骨的描写，忽然觉得牙疼。</p>

在达西的注视下，她转了转眼睛，半真半假地解释说：</p>

“亲爱的，这本书是几位谈得来的夫人偷偷塞给我的，她们爱操心，呃，你知道的，我在这边是没有女性长辈的。</p>

昨晚，嗯，我就好奇看了几眼，然后你就发现了。</p>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所以你一问我，我就害羞了，才骗你说是淑女读物的。</p>

哈哈，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了。”</p>

“那你现在还好奇吗？”</p>

达西嘴角噙着笑，刚刚板正的面孔早就平和柔软了下来，他难得看到裴湘窘迫羞赧的情态，觉得十分可人可爱，就再也无法假装严肃了。</p>

裴湘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悄悄话，惹得男人低笑出声。他的眉宇间浮现出几分宠溺和得意，很显然，妻子的悄悄话让他很受用，男人觉得自己获得了肯定和恭维。</p>

裴湘用甜言蜜语安抚完她的达西先生，转头继续吃东西。她吃得认真香甜，看起来特别乖巧特别无辜单纯，其实心里早就在暗自庆幸了。</p>

——大意了，应该过几天趁着没人的时候再翻看的，都怪我的好奇心和好胜心。</p>

——英格拉姆夫人她们把这个交给我的时候，大力吹嘘说，这是目前销量最好的“指导性读物”，我不应该不服气的。</p>

——呜呜，我不应该想当然地觉得，自己以前的匿名作品更优秀，嘤嘤嘤，我最近膨胀了，不谦虚的下场就是差点儿翻车，唉~</p>

婚礼前，和裴湘关系特别好的几位夫人把画册偷偷塞给了准新娘，并半遮半掩地告诉她，这本书中的内容非常实用，有利于和谐夫妻关系。</p>

裴湘当时就心领神会了，但她还是要表现得矜持一些的，所以没有马上翻看。</p>

再后来，她被婚礼前的各种琐碎事占据了大部分精力，就把这本“参考资料”给忘了。</p>

昨晚终于有了一些空闲时间，她就没忍住好奇心，想看看这个时代的作品如何优秀，竟然把她的匿名作品比下去了？</p>

——销量最好？呵！</p>

裴湘原本打算只瞄两眼的，她抱着一种后世集大成者深藏功与名并且高高在上的轻蔑态度，漫不经心地翻开了这个时代的小册子，然后……她就真香了！</p>

一时沉迷情节当中，竟忘了时间地点和即将进门的新婚丈夫。</p>

——还好糊弄过去了。</p>

——菲茨威廉·达西这么绅士，他……肯定相信我的解释了吧？</p>

片段二·关于孩子</p>

法国战败后，欧洲大陆旅行又渐渐热门起来，大不列颠岛上的有钱有闲人家都计划着出门转一转，达西和裴湘也做了旅行计划。</p>

但是，一个突然到来的小生命打断了这对夫妻的游玩安排。</p>

达西夫人怀孕了！</p>

这个喜讯一爆出来，连一直不太喜欢现任达西夫人的德布尔夫人都一改往日冷淡态度，特意从罗辛斯庄园赶到了彭伯利。</p>

她认真叮嘱年轻的小夫妻如何安胎保胎，不要做任何有可能伤害胎儿的事情，这位夫人倒是一腔好意，就是说起话来喜欢长篇大论，态度也算不上和悦可亲。</p>

裴湘这段时间比较嗜睡，听了一会儿后就开始犯困，所以，她把德布尔夫人交给达西应酬接待，自己则回到卧室缩进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得昏天暗地了。</p>

接近黄昏的时候，裴湘悠悠转醒，发现达西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听到她翻身的动静，连忙朝她看过来。</p>

“凯瑟琳姨妈呢？你怎么没有陪着她？”</p>

“我请她去和乔治亚娜作伴了，她们俩现在应该在研究适合孕妇的晚餐食谱。”</p>

“那你呢？”</p>

“我负责陪着你。”</p>

裴湘莞尔：“凯瑟琳姨妈肯定又抱怨了。”</p>

达西走到裴湘身旁，帮她摆放好靠枕，让她半坐起来，又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p>

“她老人家抱怨一辈子了，尤其是我这个不省心的外甥，所以，多一点少一点都无妨。”</p>

夫妻二人轻声说着话，等裴湘喝完一杯温水后，才一起下楼去吃晚餐。</p>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p>

达西家的继承人在黎明时分来到人间，小家伙儿的哭声中气十足，小脚小手都很有力，是个非常健康的宝宝。</p>

德布尔夫人笑容满面地看着新生儿，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宣称：</p>

“他一定会像他父亲和祖父那样，成长为一名杰出可靠的绅士，高大英俊，严谨博学，彬彬有礼。”</p>

在场的人中，没有人怀疑德布尔夫人的判断，因为达西家的男人一贯都是严谨冷静的性情，风格做派十分统一。</p>

但是，随着小达西先生渐渐长大，亲朋好友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意外。</p>

从他学会说话开始，大家就惊讶地发现，这一代的达西家族继承人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脾气性格。</p>

他依旧聪慧漂亮，依旧健康懂事，但他特别喜欢笑，大多数时候都眉眼弯弯，笑得别人心软。</p>

他爱撒娇，喜欢粘人，他喜欢所有闪亮亮的华丽事物，他还会假哭和装委屈。</p>

他喜欢静静观察，然后忽然出手给自己‘报仇’，而被他悄悄算计的对象总是一脸懵懂。</p>

由于年龄还小的关系，小达西先生的一些小计谋还是很容易被成年人识破的，但是在同龄人中，他几乎可以算是佼佼者了。</p>

“简直就是你的翻版。”</p>

私下里，对教育儿子感到头痛的达西先生对裴湘吐槽：</p>

“不过，查尔斯家的孩子确实有些笨，明明大了一岁半，却总是被指挥得团团转。”</p>

裴湘顿时露出无辜的笑容，那微笑的弧度和她亲儿子一模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