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第一百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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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宴过后, 众人从餐厅移步到二楼蓝丝绒客厅。</p>

这间客厅有两扇相对的雕花大门，里侧的房门推开后，就是另外一间带着露台的琴房, 属于玛丽安的钢琴就放在那里。</p>

“玛丽安, 请你给我们来点音乐吧, 我极其怀念你的琴声和美妙的歌喉。”</p>

原身玛丽安·达什伍德十分擅长弹琴, 歌声也很悦耳。</p>

裴湘穿越过来之后，因为忙于作画赚钱，并没有像原身那样每天投入大量的精力练习钢琴曲, 但她也没有荒废原主的才艺，尽力保证了一定的练习时间。</p>

所以, 对于约翰·达什伍德的提议, 裴湘并不感到为难, 她很乐意弹弹琴唱唱歌消磨掉晚餐后的空闲时光。</p>

于是，裴湘起身去了对面的琴房，在钢琴前弹奏了两曲。</p>

来参加晚宴的客人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正好可以望到弹琴的丽人和钢琴对面开满鲜花的露天阳台。</p>

如水的月光和璀璨的灯火交相辉映, 宛转悠扬的音符萦绕在耳畔, 花香袭人，人比花娇，此情此景，任谁都感到神怡心旷，宛若沉浸在一场瑰丽浪漫的幻梦当中。</p>

一曲轻灵活泼, 一曲含蓄舒缓。</p>

行云流水般的琴音渐渐停了下来，弹琴的美丽少女盈盈起身，眼波流转。</p>

蓝丝绒客厅内的诸人纷纷回神。</p>

莱斯特·西塞尔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之意，他本来就觉得这位玛丽安小姐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此时听到她的琴声，更觉惊喜。</p>

倒不是说这位小姐的演奏技巧已经是一流钢琴家的水平了——说实话，那还是有不小差距的。而是因为这琴音中的细腻感情和充沛灵性，很容易引起听者的共鸣。</p>

约翰·达什伍德其实一直在偷偷关注这位男爵继承人，此刻发现莱斯特眼中毫不掩饰的激赏之意，顿时一喜。</p>

他觉得……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p>

毕竟对于男人们来说——特别是精力旺盛的青年男人们，有时候对如此的丰姿美貌是毫无抵抗能力的。</p>

若是再得到一些柔情蜜意的暗示和鼓励，他们往往会脑袋一热，双眼一黑，就和出身背景并不太合适的美丽姑娘许下婚约誓言。</p>

而等他们恢复理智并且感到懊悔的时候，那往往都是结婚以后的事情了。</p>

——如果玛丽安能趁机抓住西塞尔先生的心，那我就会拥有一位男爵妹夫啦。这可是一桩极为体面的婚事。</p>

——说实话，玛丽安的条件也不算差了，父亲和哥哥都是乡绅庄园主，母亲也出身体面人家，据说还有一位爵士远亲。</p>

——之前她嫁妆减薄，如今却拥有至少一万英镑的财产，虽然不能同那些真正的富家女、贵族小姐相比，但是也说得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玛丽安她长得好看呀。</p>

就在约翰·达什伍德暗自琢磨着如何攀上一门高贵亲戚的时候，来做客的其他年轻姑娘也开始了钢琴演奏。悦耳的琴声再次响起，客人们停止了交谈，再次认真聆听起来。</p>

约翰·达什伍德偷偷斜眼观察莱斯特·西塞尔，发现他此时的表情和之前稍稍不同，似乎没有那么专注了。</p>

至于为何如此，对音乐毫无兴趣也没有什么鉴赏力的达什伍德先生并不懂。可这并不妨碍他发现一个令人振奋的事实，那就是自己的妹妹玛丽安是出色的，她已经引起了西塞尔先生的注意。</p>

过了一会儿，趁着组牌局的功夫，约翰凑到裴湘身边，低声建议说道：</p>

“玛丽安，我注意到你今晚并没有唱歌，你应该一展歌喉的，不要害羞，相信我，你的歌声非常让人陶醉。”</p>

裴湘诧异地看了一眼今晚异常热心的约翰，摇了摇头：</p>

“我今晚已经弹奏过两曲了，这就够了。你看，范妮还邀请了好几位多才多艺的淑女，韦斯特家的两姐妹，艾格森太太的外甥女，还有善解人意的吉尔特小姐。我不能自私地剥夺其他姑娘展现自我的机会。”</p>

约翰看向裴湘的目光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还要再劝，却不巧被打断了，今晚的女主人范妮喊他过去打牌。</p>

裴湘望着约翰匆匆离开的背影，心思微转，便大概猜出了这位兄长的某些打算，忍不住付之一笑。</p>

第二天早餐过后，裴湘坐在钢琴前练习新乐谱。</p>

约翰·达什伍德陪着客人们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路过琴房门口时，他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动听琴音，脚步一顿。</p>

他忽然记起昨晚的那些观察发现，以及被打断的话，便立刻敲开了琴房的房门。</p>

“玛丽安，我得和你谈一谈。”</p>

“谈什么？”</p>

“谈一下你的婚姻问题……”</p>

约翰·达什伍德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裴湘示意稍停一下。她侧耳听了听，确定隔壁的蓝丝绒客厅里进了人。</p>

裴湘从琴凳上起身，走到琴房的另一扇门前，轻轻推开雕花木门。</p>

果然，在同琴房相连的蓝丝绒客厅里，几位刚刚落座的绅士们正在三三两两地说笑谈天。</p>

约翰望了一眼客厅里面的热闹情景，不太在意地说道：</p>

“哦，放心吧，玛丽安，对面的绅士们可听不到咱们的谈话内容。我知道姑娘们脸皮薄，只要谈起终身大事，总会异常的谨慎。可是，你也不必太过小心翼翼，隔着这么远呢。”</p>

裴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算重新关上两个房间之间的木门，但是却被约翰·达什伍德阻止了。</p>

“亲爱的玛丽安，千万别把门关上。你今天这么容光焕发，就不该藏起来。早餐的时候，我注意到西塞尔先生多看了你好几眼呢。”</p>

裴湘微微挑眉，顺着约翰意味深长的视线，把目光落在了众人中间的莱斯特·西塞尔身上。</p>

约翰·达什伍德先生在钢琴前来回踱步，最后低声说道：</p>

“玛丽安，你知道的，我当初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照顾你们姐妹的。我发誓，我一直把这个承诺放在心里，可我能力有限，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照顾你们。如今我突然发现，身为兄长，我有责任帮你参详一桩美满的姻缘。”</p>

“美满的姻缘？你是指西塞尔先生？”</p>

“难道还有比他更杰出的青年吗？这是一桩体面的婚事，我相信你会感到由衷的幸福的。”</p>

裴湘觉得有点好笑，她摇了摇头：</p>

“哥哥，你想多了，西塞尔先生对我并没有特殊的好感，我也是。”</p>

“哦，不不，事情不是这么绝对的。”</p>

约翰摇头晃脑地说道：</p>

“我仔细观察过，他对你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当然啦，你可能感觉不出来，因为我十分清楚，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向会得到很多很多的青睐，所以，你对于那些隐晦的、不明显的好感就显得迟钝了。</p>

“但我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兄长，怎么会忽略事关妹妹终身幸福的蛛丝马迹呢？玛丽安，相信我，我可以得出实实在在的结论——你对西塞尔先生很有吸引力。”</p>

裴湘佯装认真地听着约翰·达什伍德胡扯，忽然感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p>

她微微调整了坐姿，发现不远处的奥德里奇·德维尔上校正在看她。</p>

这位上校原本是在和人聊天的，他对面的圆脸绅士口齿伶俐、滔滔不绝，但他却听得不太专心。</p>

裴湘瞥见奥德里奇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孔，即便看不真切他的眼底的情绪，却一下子就领会了这位上校的无声提醒。</p>

——德维尔上校的听力比常人敏锐，他听到了约翰·达什伍德的话。</p>

——这个距离……此人倒是天赋异禀。</p>

——不过，听到就听到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没打算多做防范。</p>

裴湘的思维有些发散，她忽然觉得事情挺有趣的，这简直就像穿越前读到的言情小说里的桥段。</p>

——大霸总偶然听到了一场充满心机的谈话，一位出身普通的姑娘被亲朋好友撺掇着去勾引小霸总。接下来剧情如何发展，是真香、狗血、打脸还是豪取抢夺，就看这个姑娘是女主还是女配了。</p>

但不论如何，她已经引起了“霸总”的注意。</p>

因为想到了有趣的故事情节，裴湘的嘴角就挂上了一抹笑意。</p>

约翰注意到裴湘的表情变化，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便神气活现地继续蛊惑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