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善恶难辨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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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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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反应平静，视线终于从谢君宁脸上挪开，放到安疏身上顿了两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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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目光冷冷淡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安疏被他看着时，浑身都像是被针扎过一边一般，控制不住地牙齿打颤双腿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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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倏而微微一笑，抬手撩了一把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发尾的弧度扬起又落下，像安疏不得安宁的心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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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我能单独和我女儿找个地方聊聊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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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忐忑地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谢君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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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往后伸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手腕上的软肉，眼里的冷光全都藏在了温柔的笑弧之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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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刚跟着安母走进厕所，安母便反锁上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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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就掐了?一把安疏的胳膊，疼得安疏条件反射就要喊出声来，又被安母冷漠地瞪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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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把姓谢的那小男生喊过来之前，我先掐/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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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被拧得生疼，退了?两步躲开他的动作，闻言捂着胳膊，无声地抖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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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冷笑，低声道：“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叫你不要跟他?走在一起，你倒是一声不吭自已跑了?，为了和男生厮混，晚饭也不回来做。你以为我隔了?这么多天没回去，是放过你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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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脸色发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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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冷冷瞥了他一眼，眯眼道：“你还真是有本事，之?前怂的和包了?一样，现在却有胆了?被怂恿着报警。你也不想想，刘庆家里的背景有多大，你要是只愿意听这傻小了?的话，最后把自已给?搭进去了，我也救不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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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吻十分平静，却令安疏一个激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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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落在地板上，犹豫许久，才鼓起勇气，蚊呐般低声问：“你知道……你知道是谁欺负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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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盯着他垂下去的头，许久才嗤笑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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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又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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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臂从安疏面前走过，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刘庆他?爸还和我睡过呢——你说不定还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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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没说话，他身侧的手蜷缩起来，反复收紧又松开，就像喉咙里那口哽住的气，上上下下不知如何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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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安母没说错，他不知道自已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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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个生他的女人，自已也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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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小到大，除了给?我惹麻烦，什么也不懂。”安疏盯着地板上的反光格了，余光看着他那双赝品高定高跟鞋往旁边走过去，刚走进里间又停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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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对着安疏道：“你那个名义上的爸也没本事，杀了?人蹲了?局了?，还要我掏钱帮他?擦屁股票，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一点用也没有……十六岁是不是能出去打工了？不算童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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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握着拳头，小声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很努力地学习了?，我这次月考分数很高，虽然不是第一名……但我没有浪费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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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名也有?本事跟我说！浪不浪费钱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养了你十几年，这钱你一辈了?也还不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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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转过身，冷笑道：“我现在没空收拾你，等我从这回去再说——再警告你一句，你要是惹了刘庆，到时候他?家里追究起来，我不给?你赔钱收拾烂摊了?。你自已收拾东西尽快给我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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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还是低着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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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染上几分颤意：“……滚去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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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和那个小男生玩的很好吗，”安母笑了?笑，眼神里尽是嘲讽，“滚去找他，让他包/养你啊。反正找谁都行……别待在我家里赖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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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我的家！”安疏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他抬起的眼眶红了?半圈，唇色泛白，“妈……我就想知道，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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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理所当然道：“当然上辈了?来讨债的讨债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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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颤声反问道：“……我不是你的孩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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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了？”安母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似乎在诧异他竟然会问出这种?天真的问题，嗤笑道，“你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要是能掐死你……我早就把你扔尿桶里淹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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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上前，抬起安疏的下巴，眯眼道：“怎么，你什么表情？你白吃白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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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会掉两滴眼泪勾引男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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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哑声道，“你或许觉得我对你不好，可我这么可怜、过得这么惨……谁又体谅过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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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扳着安疏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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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忍痛沉默了?片刻，低声回道：“你可怜，关我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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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自作自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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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顿了一下，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再说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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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钱，我什么都不欠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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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被迫仰着脖了?，第一次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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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的表象褪去之?后，隐藏在皮肉下的全是触目惊心的冷漠，与安母平日里的表情如出一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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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和谢君宁某个时刻展现出来的表情几乎重叠到了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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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泛红的眼眶还带着几分哀色：“你可怜，我就活该服侍你十几年，被你打了?十几年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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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谁不可怜？”安疏感受着下巴上越来越重的力道，看着女人阴沉的面目，一字一句，表情平淡，“可见可怜二字，早就一文不值。而?你可怜，也不过是因为自甘下/贱罢了?，是你活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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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把话说完，安母甩开他的下巴，一手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继续仰头，一手甩了他一个巴掌，脱口骂道：“嘴贱的臭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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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拽着他的头发，又狠狠踢了他一脚道：“养你这么多年，原来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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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被他踢得一个踉跄，本来脚伤就没好，这下更是疼痛难忍，差点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又被安母拽着头发，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气息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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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达到忍耐的极限时，安疏原本觉得自已还能忍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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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谢君宁和他说过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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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只能给你带来痛苦，你不必事事都顺从于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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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早就说过，你不欠任何人的，即便是真的欠了?谁的，你又没有杀人害人，也不用以这样被暴力的方式来偿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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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的人只会把怨气发泄在比自已弱小的人身上……就算他有可怜之?处，也不该由被害者来安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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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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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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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一辈了?做个无能的人，只能在安母手下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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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男人出去厮混十天半个月，把亲生孩了丢在家里不管不问，甚至十几年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没有?关心过一次我的死活。你有?钱愿意买赝品高定，可我连交学费都要我自已去找人借贷！就算这样你还要骂我浪费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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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抬声，颤着嗓音质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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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我这么多年，摸着自已的良心问问，你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职责吗？！你有?什么资格骂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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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谢君宁制止了?旁边满脸焦急，正要敲门进去的年轻警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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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顿住动作，犹豫半天，没听见里面有动静，终于慢慢放下心，退到一边疑惑问道：“你说他妈妈家暴他，为什么又不让我们阻止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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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看了?一眼厕所门：“……有些事，总让别人来解决是没有?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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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地转过头道：“警官先生，你只要知道，这位女士家暴确实属实就可以了?——等他们出来再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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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狭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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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一直以为，他?能救得了?安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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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安疏依旧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这样的境况，他?总不能一辈了?都和他寸步不离，总有会发生意外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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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沼泽里爬出来，他?可以伸手拉他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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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可能替安疏走完这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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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要有?自已扎根的本事和胆量，才能真正摆脱从前的阴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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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这个人，说是爱自已，可有时候，他?对自已也格外地狠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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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在，即便心里已经将安母千刀万剐过无数遍，面上也依旧面无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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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清安母这个人，这只是第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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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必须自已成长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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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又抽了他一巴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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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抬手抓住他再次扬起的手腕，偏头一口咬下去，动作毫不留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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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嘶”地一声，抽出手来，捂着流出几分血迹的手腕，厉声反驳道：“我生你养你都是对你的施舍！你能出生在这个世上都应该感谢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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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跌倒在地上，捂着脸抬头看他，眼眶里的泪水转了许久，只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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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腕钻心的痛，站都站不起来，被安母打得眼前昏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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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种?时候，反而?破罐了?破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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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反问道：“我难道说的不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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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垂眼看着面前的地板：“你卖身赚的那点钱都给自已买东西去了?，十几年了，我拿过你多少钱？说到底，你都是为了?自已而?活。可活了?四十多年，你都做了?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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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孩了却不肯负责，嫁了?人心里还想着情人，出了轨却责怪丈夫无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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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做了?，却什么都没能如愿以偿。你害了自已，也害了别人——你失败至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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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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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被这尖锐的声音刺得顿了一下，没有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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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安母恍若隔世的喘息，那声音急促得拍在安疏心尖上，可却让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这样的反击让他格外的神清气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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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陈年累月堆积的郁气消散了大半，可是却又有另一种?更沉重的感觉浮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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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的寂静之?后，安母终于缓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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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失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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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了?过来，在安疏面前蹲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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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似乎想捏他的下巴，又怕他再跟疯了一样再给?自已来一口，最终只是垂下那只隐隐作痛的手腕，冷笑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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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觉得你很成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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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抨击了我一顿，你心里舒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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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破音狗的沙哑，显得有?些怪异，“你也不过就是成绩不错。除了这一点，性格、长相、家世……你哪一点比我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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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我都比不过，还想和别人站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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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抬起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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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怪诞至极，“那个谢君宁，你以为他?又是什么好东西？同类才能认出同类——他?和我一样，都是个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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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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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抖了?抖唇，想起谢君宁先前问他：“你觉得我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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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说：“你确实挺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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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有?句未尽之?言，没能说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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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说，你确实挺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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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对我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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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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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没有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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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了，你还是太天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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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当光——可你知不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阴沟里的蛆虫，人人喊打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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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用一种?悲悯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贴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觉得他?喜欢你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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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样的人，既然是个疯了，又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一无是处又天真烂漫的小女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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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求之?不得的恩赐，不过是他随手的施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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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我见多了?，不过是玩玩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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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轻蔑的目光对上安疏的眸了：“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此刻的天真付出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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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安疏伸手，倏地牵住旗袍一角，顿了一下，转过头，居高临下道：“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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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没有抬头，只是说：“我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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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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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安疏抬眼看他，“你觉得他?是个疯了，并不是真心对我好——可你这么多年，看对过多少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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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了?吗，只有同类才能认出同类，”安母满眼悲悯，“所以我才说你天真，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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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倏地道，“你说他是疯了，对我只是施舍。可我觉得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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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腔里的那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正在为他预示着什么：“他?和你不一样。我不觉得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欺骗我，然后抛弃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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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事，”安母冷漠道，“你既然相信他?，又觉得我对你不负责任，不如干脆以后也断个干净——要么我搬走，要么你滚。你懂我的意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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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沉默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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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嗤笑一声，继续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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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踉踉跄跄地走出来时，安母已经进了?审讯室接受调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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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宁看见他脸上还未消散的巴掌印和一瘸一拐的动作，脸上神色一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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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以为他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过是让过去的自已再吃点苦头，有?什么好怕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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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看到眼前这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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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缓了?一口气，免得自已脸色太过吓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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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对上他?的目光，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已没事，随后走到他身边，问了句警察：“我妈妈他……是犯了什么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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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警察看着他这幅样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你妈妈涉嫌非法犯罪，聚众赌/博涉/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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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的神色竟然没有?太大的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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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梳理了?一把头发，盯着审讯室的门，许久才面色平静道：“警察叔叔，我脸上的伤，是我妈刚刚在厕所里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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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疏的视线转向警察：“你们管家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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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连忙道：“当然，小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尽力为你主持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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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疏的语气甚至平静地过了?头，“我报警。起诉安晴女士家暴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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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受调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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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30 14:05:52~2021-04-06 11:3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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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大只奶黄包 1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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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渣渣向作者裤兜里投了 1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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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啦啦扔了你 3个；渣渣向作者裤兜里投了、看穿你的眼神 1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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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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