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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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司予“嗯”了一声，视线范围内只有她纤细的腰，裹在墨绿色的裙子里，裙摆随着动作，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扫过他大腿。</p>

元姣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干巴巴地后退了一步：“那个，没事就去客厅坐吧，饭很快就好。”</p>

路司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元姣吓得浑身一抖：“怎么……”</p>

“衣服脏了。”他示意她裙子上的几点污渍，那是刚才在超市沾上的。</p>

“哦。”不知怎么，她松了一口气：“没事，我做完饭再换，要不会沾了油烟。”</p>

“元姣。”路司予抬眼，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修长的拇指轻轻从她手腕抚过：“你真的太瘦了。”</p>

她的手腕纤细小巧，对他来说像一件可以在掌心把玩的玉器，但确实太过瘦弱了。</p>

元姣轻轻挣脱：“那我努力再长胖一点。”</p>

身后的人站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p>

“总不能空手来吃你一顿饭。”</p>

按路司予对做饭的理解，食材从脏兮兮到变成菜品里的样子，肯定要经过清理、清洗、改刀、下锅，虽然具体是什么步骤不太了解，但第一步肯定是从袋子里拿出来。</p>

元姣对他奇怪的状态已经麻木了，拿了双一次性手套：“摘辣椒把手套戴上，要不会辣手的。”</p>

“洋葱剥干净表面这层皮就行。”</p>

她教了两个动作，诚心诚意地发问：“你是不是没听懂。”</p>

“但可以试试。”他端着一只洋葱，轻轻地，抠了一块下来。</p>

“……”元姣不得不手把手教他，别看这个人在外面很厉害的样子，做饭这件事上，比一年级的小朋友强不了多少。</p>

终于在她一次次纠正下，各种椒、洋葱，还有土豆全都准备好了。</p>

“剩下的不用你了，洗洗手去客厅看会电视吧。”元姣把蔬菜都收进厨房，看他双眼微红：“怎么了？洋葱辣眼睛了啊？”</p>

好家伙，好容易下趟厨房，又是磕到头又是被洋葱辣眼睛。</p>

“所以这种蔬菜到底哪里好吃了。”路司予用手背抵了下额头，眼角辣出了眼泪。</p>

“做熟就不辣了……不能拿手揉眼睛啊，一会就好了。”元姣可不敢让他继续在厨房待着了，把人赶去了客厅：“去吧去吧，一会就好。”</p>

关上厨房的门，各种坑坑洼洼、奇形怪状的蔬菜漂在水槽里，元姣想起他处理这些蔬菜时那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p>

傻瓜啊，简直。</p>

一小时后，端出最后一道菜，元姣招呼他吃饭：“吃饭了。”</p>

大盘鸡、清炖排骨汤，还炒了个青菜，拌了一盘虾仁。</p>

路司予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半杯牛奶：“来了。”</p>

递给他一双筷子，元姣问：“你看什么那么认真？”</p>

“你的工作不顺利？”路司予在她面前坐下。</p>

跟海城一号足足能容纳下十几个人的大餐桌不一样，云顶城这个小桌子坐6个人都有些勉强，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像寻常小夫妻一样。</p>

元姣将大盘鸡推到他面前：“你看那些资料了啊？”</p>

“嗯。”</p>

低头吃了两口，元姣相当郁闷：“那你看到最大一笔应收款项是谁了吗？”</p>

最大一笔是榆南光缆欠下的，足足6000万，元姣很不懂：“他怎么会没钱呢？”</p>

就陆公馆那个规模——沪上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市中心圈下那么大一块地做庄园，你跟我说没钱？？</p>

而且，前不久他回山西，还继承了陆家老爷子的火电厂——安澜说她是净身出户的，一分钱都没拿。</p>

有钱不还，陆忘生就是个混蛋啊！</p>

外部被欠钱，内部也不安生，白明和郑龙处于摇摆不定的位置，四个董事和她小叔虎视眈眈，全都想取而代之。</p>

还有公司不太平，海珍帮不上忙就算了，还上公司闹了一通。</p>

路司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那你准备怎么做？”</p>

按元姣想，这个钱一定要逼陆忘生吐出来，公司的几笔外债全都得讨回来，有了资金公司才能全面运转。</p>

路司予摇头：“那你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你应该先把权力握在自己手里。”</p>

元姣下意识说：“可是我太年轻了，他们肯定不服我。”</p>

“我问你，雄狮科技原本听谁的？”</p>

“当然是我爸的。”元姣眨眨眼：“我爸嫌四个董事年纪太大，又对公司业务指手画脚，这几年已经不太委任他们做重要的工作了。”</p>

元朋义信任的人有四个，程秘书、白明、郑龙，以及陈宝国。</p>

程秘书做辅助工作，白明管业务，郑龙管生产，陈宝国管账，这段日子元姣接触最多的也是这四个人。</p>

“如果我是你，就再提拔两个人上来，新旧两个团队互相合作，互相抗衡。”</p>

元姣想了下这个可能性：“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p>

“他们要是觉得我不信任他们呢？”</p>

“到时候揭竿起义，我不就完了？”</p>

路司予摇头：“你不能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姿态可以低，这是你给他们的尊重，但雄狮科技姓元，这是你家的产业。”</p>

“他们是你的员工，为你做事。”</p>

路司予24岁接手Bros集团在华国的一切事务，一开始也是这样，公司里的元老不服，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欺负他年轻，欺负他不懂集团业务。</p>

所以他上任第一个月就辞退了18个高层，几乎把半个管理层全辞了，气得劳拉连夜从慕尼黑飞过来教训他。</p>

当时他说：“一个集团只能有一个头脑，他们个个觉得可以凌驾在我之上，我当然要让他们认清现实。”</p>

第一年，因为高层集体换血，利润下降了10个百分点，但是第二年，营业额连续五年负增长的Bros迎来了反弹，很多人说那是因为前一年下降太多了，转年肯定就不行了。</p>

但事实是，从那之后，Bros的营业额年年攀升。</p>

元姣消化完他的话，喝了一口汤，重重地说：“我真的对他们瞒着我这件事很不满意。”</p>

一口一个大小姐，干的尽是阳奉阴违的事，程秘书也是，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她嘛。</p>

“人心是复杂的，每个人都会从自身利益角度出发，不用为了这种事不高兴。”</p>

元姣看了他一会，轻声说：“我明白了。”</p>

“谢谢小舅舅。”</p>

路司予放下水杯，视线从她脸上挪到桌上：“不客气。”</p>

-</p>

周一，元姣活力满满地上班。</p>

“程秘书！”</p>

元姣紧走几步：“早上好啊，程秘书。”</p>

“大小姐。”程秘书笑着道了一声早，元姣从袋子里提出两只粽子：“家里阿姨做的，拿去尝尝。”</p>

苏妈她们送来了超多粽子，双开门的冰箱都差点装不下了，元姣起了个大早，蒸了一大锅。</p>

程秘书受宠若惊：“谢谢大小姐。”</p>

“奖励你工作辛苦~”道过别，她率先上楼。</p>

同样的，白明和陈宝国也收到了元姣的粽子，白明在背后嘀咕：“好像完全不怪罪欠薪那个事了，上周五明明还很生气。”</p>

郑龙正在安排生产：“那就是不生气了呗。”</p>

白明对他那个直来直去的脑袋真是无奈。</p>

办公室被敲了敲。</p>

“白总。”业务代表邹鑫笑嘻嘻地走进来：“郑总也在啊。”</p>

“有什么事吗？”白明问。</p>

“那个，白总，我和范池想辞职了。”</p>

几分钟后，元姣在办公室，慢条斯理地剥粽子：“辞职？”</p>

邹鑫和范池是五年前一起入职的，现在是营销部的业务骨干，他们的薪资结构是基础薪资+业务提成+其他福利，两人的收入在公司内部是佼佼，有时比两个副总还高。</p>

“是对公司不太满意吗？”</p>

邹鑫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对老东家还是有感情的。”</p>

“现在雄狮的订单量一年不如一年……”</p>

他们的工资是跟业务量挂钩的，业务少工资当然也少，而且雄狮这几个月工资都发不太出来，现在有人提出了更好的条件挖他们，邹鑫和范池一合计，双双提出辞职。</p>

“原来是这样。”元姣剥好了粽子，糯米蒸得又软又糯，晶莹剔透，散发着粽叶的阵阵清香：“确定要走是吗？”</p>

“大小姐见谅，我和范哥都是有家庭的人，我的小孩去年刚出生，所以这个工资……”</p>

说来说去，还是钱不满意。</p>

“那好吧，我同意了。”</p>

“大小姐？”站在一旁的白明出声，邹鑫和范池是业务骨干，他们这一走，对公司的业务部门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p>

元姣抬头：“对了，我让食堂大师傅包了很多粽子，走之前去领两个嘛，最后一次端午福利了。”</p>

“谢谢大小姐！”邹鑫和范池双双点头：“那我们先出去了。”</p>

二人走后，白明站在元姣面前：“您真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决定吗？”</p>

“那白副总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是给他们提薪资还是说好话，求着他们留下来？”</p>

“这个邹鑫，2017年做成的业务量是2019年的10倍，10倍啊。”元姣比了个十：“白副总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客人流失了那么多？”</p>

“连一些合作超过十年的老客户这两年都不下单了，我看过他的客户反馈记录，写得模模糊糊，有写因为客人业务转型，削减了电子订单，还有写客人找到了更好的供货商的，总之所有削减原因都是因为客人，没有一个是反省自身原因的。”</p>

白明一惊——客户反馈纪录？大小姐不是还在看财务部的历年总账吗，什么时候查到业务部来了？</p>

元姣点到即止，从袋子里提出两只粽子：“早上也没碰见郑副总，白副总替我带去给他吧，谢谢。”</p>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