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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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在她期待的注视下，一口气喝完了姜汤，就像喝完了一碗白开水那样平淡。</p>

花仔：“……这又辣又苦的玩意儿你到底你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喝下去的？”</p>

“这点也算苦，你没有吃过药？”</p>

“当然没有。”花仔一脸骄傲，“我小时候跟老大比谁不怕冷，穿条裤衩在冰天雪地里打滚，照样没事。”</p>

姜安城：“……”</p>

……不是很敢去想象的那样画面。</p>

下人进来收拾汤碗，姜安城和花仔开始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桑伯忽然急急跑进来：“主子，家主大人来了，马车已经到门外了！”</p>

姜安城讲课的时候一直是神情温和，语气里充满着无限的耐心，如一阵和煦的春风，此时却是脸色一变，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一下。</p>

然后，他轻轻了叹了口气：“来得好快。”</p>

他吩咐花仔：“我有事，今天的课上到这里，先把这两篇兵论做出来。”</p>

“哦。”花仔乖乖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姜安城忽然唤住她，“待在房里别出来，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与你无关，知道么？”</p>

“会有什么动静？”花仔疑惑。</p>

姜安城没有回答，只道：“你只需要知道，这是师命。若是违反，我是要罚的。”</p>

*</p>

花仔很早就听过姜原的名字。</p>

在大央土地上，姜家家主原本就比皇帝的名气还要大。</p>

她努力在脑子里搜罗有关姜原的所有传说，似乎都只是说他财大气壮，权势滔天，以至于天虎山的人喝高兴了就许愿——哪天进京去抢姜原！</p>

但她还从来没见过姜安城的脸色那样凝重。</p>

会出什么事么？</p>

纸上写了几行字，花仔发现自己是没办法写下去了，她悄悄地想摸进书房，哪知书房门口多出不少府兵。</p>

别说进房门了，连翻窗都不可能。</p>

好吧，家主大人的排场果然是大。</p>

她正要掉头回去，脚步却猛然顿住。</p>

她听到了奇异的破空声响，紧跟着是“啪”地一声。</p>

那是抽鞭子的声音。</p>

只有姜家一对父子在里面，当然没有儿子抽老子的道理，所以挨鞭子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姜安城！</p>

花仔恶狠狠一咬牙，返身便走向书房。</p>

“什么人？！”</p>

府兵们拔刀喝问。</p>

花仔脚步不停。</p>

没有带刀，便夺一把刀。</p>

寻常的刀在她手里也能威力无匹，这些府兵根本不是对手，没有人能挡住她。</p>

她一脚踹开了房门。</p>

书房还和她离开时一样，一切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只是书房的主人正此时跪在地上，她之前在房内还罩过的那件衣裳，背心上已经透出血痕。</p>

拿着鞭子的是一名身段修长的男子，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但五官却比年轻人更多一份俊秀。</p>

他的姿态优雅至极，仿佛握在手里的不是一根鞭子，而是一条花枝。</p>

“我□□大爷的——”</p>

花仔怒吼一声，冲向他，一刀斩下。</p>

“花仔不可！”</p>

跪在地上的姜安城急速起身，握住她的手，“这是我父亲！</p>

“当爹的就能这么打你吗？！”花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里面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像是又喝了一大碗姜汤，又苦又辣，“你的伤还没有好！”</p>

“原来我儿这里还有客人。”姜原微笑，“子不教，父子过。我教导无方，让客人见笑了。”</p>

他笑得甚是温柔和气，花仔一时有点拿不准他什么意思，张开双臂护在姜安城身前：“夫子身上有伤，你不能再打他了。”</p>

“哦，”姜原含笑看着她，“若我非要打呢？”</p>

“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p>

姜原看着她微微一笑，“夜枭。”</p>

随着这两个字落地，屋子里的光线仿佛暗了暗，花仔倏然回身，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p>

一个普普通通没有半点特色的中年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美不丑，就算见过他一百次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的那种。</p>

“好久没有人在我面前这般大放厥词了。”姜原轻声道，“倒让我有些怀念呢。”</p>

姜安城重重跪在姜原面前：“儿子定了周士明的罪，拂了父亲的意，父亲有什么教训，儿子一应领受。此子年幼无知，还请父亲不要同她一般计较。”</p>

然后向花仔喝道：“花仔，我的吩咐，你不听么？！”</p>

“他这样打你，我还听什么听？！”花仔大怒，“姜原，就算他是你儿子，也不能这样教训，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就砍你一刀！”</p>

“退下！”</p>

在姜安城的怒喝声里，花仔感觉到了一股幽凉的寒意。这是身为武人的第六感，提醒她危机将至。</p>

一柄细细的软剑像蛇一样刺向她的脖颈，她回刀便砍，但它柔若无骨，拐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开她的刀锋，转向她的心口。</p>

“花仔！”</p>

她听到姜安城在叫她，然后看到姜原再一次扬起了手里的鞭子，向姜安城的后背抽下去。</p>

花仔脚尖一点地，刀掷向夜枭，身体向姜原跃去，一手抓住了姜原手里的鞭子，另一手抓住了姜原的咽喉。</p>

“你再敢动手我就捏死他！”花仔冲着身后的夜枭道，然后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手里的姜原，“老子叫你别再打，你聋了么？！”</p>

姜原看着她，脸上有了一丝奇异的笑容：“呵呵呵呵，好有胆识的小姑娘，他是你什么人，你这样护着他？”</p>

“他可是除了老大之外唯一打败我的男人，我将来是要嫁给他的！”花仔目露凶光，“所以，他不单是我夫子，还是我要嫁的人。你敢动我的人，先问问我答不答应！”</p>

“……”姜原僵住了，如面具一样附在脸上的那丝优雅笑意不见了。</p>

姜安城也僵住了。</p>

眼望着挡在他身前、将他那永远高高在上的父亲捏在手心里的花仔，完全失去了开口的能力。</p>